“原来你门已经和外宗有了接触了.”阳伯叹了口气,然后坚定不移地道:“我漕帮绝不能加入外宗,就算是内宗解散,我漕帮也绝不会加入外宗,仅仅只能说是退出天地会,赵之龙,林家娘子,史云飞,我们漕帮若是退出天地会,恐怕没有人会反对的吧?”

阳伯的眼光缓缓地打量在众人的脸上,赵之龙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我们外宗也无意再发动一次门阀战斗,更何况,这并不是小公子所期望看到的,所以,我可以代表小公子表达态度,这完全可以。”

“那么好吧。”阳伯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了,于是站了起来不禁抖了抖衣裳的灰尘,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我林某人就先走了。”

“不送。”赵之龙颔首微笑道。

阳伯淡淡地向着屋内的其余三人,史云飞,封峰,林家娘子一个个的点了点头,然而林家娘子和封峰的脸上却毫无一点儿惜别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阳伯,只是史云飞的脸上却是出现了一点儿的羞意,脸上一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都没有说出来。

阳伯走了,来的时候快,去的时候也同样很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就是豪情么?

事实上,阳伯的心都快要碎了。

阳伯知道,成立了一百多年之久的天地会内宗,就在他走出这个门的时候,便已经彻底瓦解了,同时此时此刻,世间,也再不会存在一个叫做内宗的组织了?

虽然,尽管阳伯的心力有些交翠,然而,心间隐隐的一股大事,仿佛也在此时此刻忽然放了下来,解脱,宿命的解脱,这也就意味着,漕帮从此以后世代都不用在背负着那个沉重的包袱,更何况,在这个乱世,内宗的存在价值,事实上也并不大。

小黑屋里所发生的这一切,俨然已经隐隐的落在了某个影子的眼中,直到阳伯出门的那一刻,那只影子这才身形一闪,重新遁入了黑影之中。

三天以后,江楚寒带着赛赛从云峰山上回来了。

江楚寒坐在马车里,怀里还有着一个温婉如玉的妙人儿俯首贴在自己的胸口之中,江楚寒顿时感到无比的惬意,唔,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头枕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大概就是如此意气风发的生活了吧。

正与怀中的赛赛亲昵地说着悄悄话的功夫,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急的马蹄之声越来越近!江楚寒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只听马车外一声急急的喝声,江楚寒的马车此时此刻也骤然而止了起来,紧接着听到邱枫在马车外低声禀报道:“大人,泽磊来了。”

江楚寒不动声色地将赛赛轻轻的扶了起来,微微一笑道:“夫君有点事,你先等一下。”

“嗯。”赛赛乖巧地点了点头,看着自家的夫君,活像一个大花痴。

江楚寒微微一笑以后,便什么也都没有再说,转而一掀帘子,钻了出去,望着马背上那个神情肃穆的骑手问道:“怎么样了。”

“回大人的话。”胡泽磊乃是江楚寒几十名护卫中轻功和骑术最好的一人,只听胡泽磊神情肃穆地低声禀报道:“最新消息,内宗,瓦解了。”

这种惊天骇俗的话说出来以后,江楚寒的眉头也是不由得一跳,想了一想以后,脸上也忽然浮现出一股浓浓的笑意,然后挥了挥手,胡泽磊点了点头,于是纵马一拨,就向着来时的方向复又奔了回去了。

江楚寒脸色平静地回到马车中,恍若什么事也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赛赛一见江楚寒回来,立即就如同一只小猫儿一般的复又贴了上来,亲热地道:“夫君,你说,我们以后是生一个男孩呢,还是生一个女孩呢?”

“女孩,女孩好。”江楚寒满脑门子别的心思,哪里还顾得到这个,随口便答道。

“啊?女孩啊?”赛赛眼珠子一转,想了想,忽然有些为难地道:“可是……可是……女孩要怎么生啊?”

“嗯嗯!”我们的江大少爷继续神游中。

“你说,要是生女孩的话,叫什么名字好呢?”赛赛甜蜜地念叨着。

“嗯嗯!”江楚寒元神出窍中。

“江嗯嗯?这是个什么名字?”赛赛是武人,读书识字的东西从来都是兴趣缺缺,转眼一瞧,看见江楚寒的那一副神游状态,赛赛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右手瞬时悄悄地附在了江楚寒的左腿之上。

只是过了不久,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顿时传了出来:“疼!疼死为夫了!”

江楚寒回到了顺天的府宅里了,府里静悄悄的,似乎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只是,江楚寒还像往常一样,穿梭于鸿胪寺和家之中,两点一线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然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以内,江楚寒才彻彻底底的将整个内宗的情况通过手下几十名护卫分批轮流出动,或盯梢,或窃听等等,才终于将内宗现在的情况弄了个清清楚楚,同时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内宗的确已经解散了。

而阳伯呢?阳伯整天就恍若没事人一样,遛遛鸟,发发呆,跟府里的下人们谈笑一番,和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任何的不同之处。只是,发呆的时候,要比往日要来的更加长久了些了。

江楚寒在等,在等阳伯给自己一个明确的交待。尽管自己的这个舵主的身份有待商榷,然而,不管怎么样,阳伯,总归是要给自己一个交待的吧?更何况,自己总归名义上还算是他们的舵主吧?内宗就这样土崩瓦解了,不管怎么说,最起码也得有人来告之一声自己。

只是,直至今日,阳伯也没有来说明任何情况。

只是,既然阳伯选择不来,那么,等待了数日之久的江楚寒,终于决定动了。

这一天,阳伯出门了。

阳伯出门了,而与此同时的是,一个人影,也隐隐地闪了出去。

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江楚寒。

因为事关到天地会内宗解散的惊天秘密,直接涉及和牵扯到自己这个舵主的身份,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考虑,江楚寒也必须单独跟阳伯谈上一谈了。

就在江楚寒观察了阳伯好几天以后,阳伯就在这一天,悄悄的出门了!

阳伯出门,并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招呼,这也不由的引起了江楚寒的疑虑之心,于是便也就隐忍不发,暗暗地跟在了阳伯的身后。

此时,已是入夜,微暖的风吹在了阳伯的身上,这让阳伯并没有任何的温暖之感,相反,他只觉得很是荒凉。

顺天城里的人们今夜出奇的少,也许是因为端午即将到来的关系,平日里的这个时节,顺天城内可还是一片人山人海,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大概说的就是眼前的这副景象吧。

阳伯在城里静静地走了一圈以后,然后径直出了城。

按道理说,此时已是入夜的时分了,顺天城的城门也早已关闭了,然而,就在守门的士兵正要喝止阳伯出城的时候,阳伯却悄悄地从内衣口袋中摸出了一面金牌,那守门的士兵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以后,便立即大开城门,放了阳伯出城而去了。

看起来,在这个阳伯的身上,江楚寒所不知道的秘密,还是颇多的,而很不幸的是,江楚寒,则没有这个待遇了。

虽然江楚寒贵为朝廷命官,可是也没有这个夜出城外的资格,在江楚寒拿出了锦衣卫令牌以后,并告诉守门的官差自己要出门办公,江楚寒这才侥幸出门,远远地跟着阳伯,一路远遁而去。

这一路远去,着实走了约莫有一个时辰的时光,这才进入了一片林子里,尽管夜晚的夜色有些朦胧,然后借着月光的景色,江楚寒还是看清了前方不远处,正立着一座不大不小的坟包,只见阳伯忽然在那处坟包的面前停了下来,久久凝望着,良久无言。

忽然一声叹气,只听阳伯低声道:“舵主,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请您现身吧。”

一个清朗的声音顿时微笑了起来:“原来,你早已知道了。”

说话的正是江楚寒,只见江楚寒淡淡地看着正背对着自己的阳伯,缓缓地出声说道。

阳伯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不知舵主夜晚跟着属下一路出城来到这里,所为何事啊?”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江楚寒淡淡地道。

“没想到大人已经知道了。”阳伯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只手缓缓地抚摸着那只坟头,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墓碑上的字迹也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江楚寒并不知道,那墓葬里所埋的,究竟是何人?

只是阳伯的双眼里似乎充满了无奈,就连对江楚寒的称谓也从“舵主”变为了“大人”,江楚寒恍若闻所未闻过一般,淡淡地叹道:“我一直在等着,可是你从没说过。现在,我想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大人想知道什么?”阳伯的声音里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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