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跃看着江楚寒离去的背影。一股凶相骤然毕露了出來。紧咬着牙关。一股森然的寒气忽然浮现在李飞跃的心底里。

“就先让你蹦达两天。到时候。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李飞跃暗暗地想着。一丝杀意。忽然从李飞跃的瞳孔中迸了出來。

江楚寒跨上了马车以后。便径直向着宫里的方向行了去。江楚寒这是要去向中书省。也就是向内阁呈报关于后金国使节來访的相关接待措施。而当朝的首辅太宰温体仁。正是统领中书省的不二之人。所以江楚寒此行。也算是去寻温体仁了。

事实上。江楚寒根本就不想与这位温首辅打什么交道。谁让这位温首辅三番两次跟着自己下畔子。更何况。自己名义上好歹也算是骆养性一派的人。跟温体仁不是一路的人。这也是江楚寒为什么不想跟温体仁进行接触的一个原因。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这不。千躲万躲。很多事情。都还是躲不了的。

站在了宫门口以后。看着巍峨高大的宫殿。江楚寒竟然忽然生出了一种花了眼般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江楚寒才想了起來。自己……似乎完全不认识去中书省的路啊。

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小路。江楚寒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第一时间更新中书省的公房设在了宫里。一则是方便百官们出行。二來么。也是为了方便向圣上启奏。禀报。决断等大事。然而。江楚寒从沒去过中书省。在这么大的皇城里乱逛。又要逛到几时。

就在这个时候。江楚寒的身后。忽然缓缓地走來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也同样身着着一身的官袍。江楚寒只是望了一眼。却并不认识。然而。为了能够顺利地去往中书省。江楚寒还是赶紧上前一步道:“这位大人。本官乃是鸿胪寺新任少卿江楚寒。不知中书省怎么走。还劳烦这位大人告知一下。”

官员上下打量了一番。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忽然笑了笑道:“原來是江少卿。请跟我來吧。正巧我也要去中书省。”

待走出一段距离。江楚寒对那引路的官员笑道:“还沒请教大人台甫。”

“什么大人不大人。咱们都是少卿。以兄弟相称就是。”那官员望之年约五十。身材不高。面容白皙。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让人感觉十分亲切。笑道:“我叫宋应星。字长庚。江西奉新人。”

“哦。”江楚寒吃惊道:“你就是著有《天工开物》的宋长庚宋翰林。”

宋长庚。乃是大明有名的发明家兼能工巧匠。统领翰林学士院。江楚寒后世在教科书上自然也看到过这个名字。故而猛地一听之下。竟然是大吃了一惊。

听到这个称呼。宋应星差点沒有一跤跌在地上。苦笑道:“见笑了。奇技**巧而己。区区翰林学士院少卿。不足道也。”

也难怪宋应星大惊小怪。虽然表面上翰林院与翰林学士院仅仅只是差了两个字而已。却有着天壤之别。翰林即文翰之林。意犹文苑。实际上充当皇帝顾问。很多宰相都从翰林院学士中选拔。万历改制后。翰林承旨和翰林院学士成为正式官员。正三品。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并且不任其他官职。专司草拟内制之职。例带知制诰衔。

然而。和翰林院比起來。翰林学士院就可谓是后娘养的了。翰林学士院乃是天文、医药、书法、棋艺、绘画等杂学之士供职的所在。官员地位极低。而且为正途出身的士大夫所排斥。翰林学士院官员只能穿绿袍。而不能服朱紫。严禁佩戴彰显官员身份的金银鱼袋。按朝廷制度。文官三年晋一级。武职五年晋一级。但翰林学士院的官员却是十年一迁。而且规定翰林学士院官员不得转任文官。宋应星被投放到了这种地方。就等于是进入官员的坟墓。

大明不允许民间修习天相、地理等学说。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借着这些神秘的事务为话題。一个江西人和一个应天人。竟然涌起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待行到中书省所在的院子时。已经仿佛多年好友一般熟络。

只听宋应星指着无逸殿道:“这就是内阁大学士们办公的地方了。”又指着两边的配殿道:“那是大人们睡觉的地方。”

望着那低矮的配殿。江楚寒难以置信道:“中书省的阁老们就在这儿就寝。”

“是啊。”看出他脸的不可思议。宋应星苦笑道:“中书省值庐低洼狭隘。而且皆是东西房。夏日暴晒。冬日寒冷。在此办公可苦心志。劳筋骨。增益其所不能。”说着呵呵一笑道:“我说笑的。据阁老们说。这还是皇恩浩荡呢。据说原先诸臣随召而至。日或再或三。夜分始退。都如家常便饭一般。这让大学士们苦不堪言。后來圣上慈悲。命将无逸殿左右厢房辟为‘值庐’。赐予侍值大臣居住办公。大人们这才免了疲于奔命之苦。”

“不过首辅是不住这儿的。”宋应星指着远处的一个小院子。不无羡慕道:“圣上怜爱温首辅。命人给他在那边新建了住处。虽然不大。但五房齐备。厅室皆南向。所以温首辅不用在这儿受苦了。”五房是指厨房、书房、卧房、澡房和茅房。代表着基本的生活设施。

“哦。”江楚寒点点头。跟着他进了正殿之中。

进去后才发现偌大的宫殿被分成了数个单间。最大的一个自然是温首辅的房间。

宋应星让江楚寒稍后。他则进去替江楚寒禀报一声。不一会儿掀开门帘道:“江少卿。首辅请您进來。”

江楚寒整整衣。抖擞精神进去。大礼参拜了温首辅。老态龙钟的温体仁竟然扶着桌子站起來。亲自扶起江楚寒道:“江少卿何必多礼呢。老夫可不喜欢见外哦。”

屋里又响一个声音道:“就是啊。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大家都是自己人。江少卿不必多礼。”

江楚寒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三品服色。身材如富家翁般肥胖。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骛与狠厉的中年男子。正扶着温体仁与自己说话。

猜到对方的身份。但江楚寒依旧拱手问道:“敢问大人。”

“我是温正涛。”那胖子笑容满面道:“叫我正涛兄吧。就是别叫我温大人。一叫就生分了。”

“还是叫正涛公吧。”江楚寒在京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对这家伙名声早有耳闻。自然不敢托大。

“都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无妨。”温正涛扶着温体仁坐下。呵呵笑道:“咱们虽然是初见。可已经神交良久了。江少卿在江南做下的那些事情。也可以说是可歌可泣。前些日子更是在诸多乱民面前劝退回护。所以我和我爹早就想见见你了。对你亲口道声谢。”

虽然不知道温正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江楚寒赶紧谦虚几句。说自己‘沒干什么’云云。

无逸殿中书省太宰的房中。温正涛竟然露出一种礼贤下士的表情。从桌上捧起个精雕细刻的紫檀木盒子。双手送到江楚寒面前。

“快坐下吧。”温正涛一边亲热的招呼江楚寒案下首。一溜儿的紫檀木设垫的椅子坐下。他自己也在江楚寒身边坐定。掀开那大盒子。里面用红绒垫底。整齐摆放着整套的文房四宝。一看就不是凡品。

见江楚寒目不转瞬的看着这套东西。温正涛呵呵一笑。道:“老爹和我早琢磨着给你备份见礼。金银财宝太俗了。美女歌妓呢。恐怕也不太适合。可是费了老劲儿。才从各处寻來这些宝贝。凑一套文房四宝。”说着拿起那通暗黄色的砚台道:“这澄泥。看看是谁的款。”

江楚寒双手接过。看了看上面的題款。不由轻呼一声道:“苏东坡。”

“那是。”温正涛的意的指着那一方墨道:“墨是李廷圭的。上面有南唐后主的落款。现在千金不换了。”又指了指那宣纸道:“这摞罗纹洒金是当今圣上御用。每张都有他的印。

最后拎起那一支的毛笔來。江楚寒一看。但见笔杆雕以黄金。饰以和壁。缀以随珠。文以裴翠。管非文犀。必以象牙。极为华丽。只听温正涛道:“这套汉笔可能是蔡文姬的。但年代太远了。只有江少卿自己去考证了。”说着合上盖子。推到江楚寒面前道:“怎么也配得上咱们江大人了吧。”

江楚寒苦笑道:“用这套文房四宝写字。实在是太奢侈了。”

“谁让你写了。”温正涛笑骂一声道:“留着传个代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下官可不敢受。”江楚寒摇头推让道。

温正涛瞪眼道:“我给你的。你收下。”

江楚寒还要犹豫。温正涛面露不悦:“莫非老弟瞧不起我喽。”

江楚寒只好双手接过那檀木盒子。再次向温正涛和温体仁道谢。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温首辅睁开眼。和蔼的道:“任了鸿胪寺少卿以后。手脚勤快点。多听多看多问。总会受益无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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