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楚寒上得车上,那小玉儿却是翩然的一跃,那府门前的石阶距离马车至少也有两丈的距离,那小玉儿竟然是翩然一跃,就稳稳的落在了车架之上,甚至落下的时候,江楚寒都没感觉到车身晃动!

“好俊的功夫!”

因为车帘未拉,江楚寒自然也是看的清楚,不由出言赞了一声,前世他虽是刑警,手底下的本事也不弱,大小三十六路擒拿手玩的无比利索,但走的是硬功夫的路线,这轻功却是真的没有瞧过,也不怎么信,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孤陋寡闻了,这老祖宗的东西还是真有其事的,只是随着历史长河的推进而被掩埋了吧!

“江公子,你可坐稳了!”

小玉儿回头展颜一笑,手里的马鞭在空中熟练的打了个响儿,嘴里轻喝一声,便是驾着马飞快的消失在那街道口了。

一路上,江楚寒自是也没忘记跟这位身手不凡的小玉儿交谈一番,遗憾的是这小玉儿看起来最多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即便古代女子十四就可嫁人,但依江楚寒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年纪依旧只能算是小孩,只是这小玉儿的心智明显很成熟,经验老道,虽然跟江楚寒一问一答完全不失礼数,但每逢关键之处,全部会轻巧的绕过去,问了半晌,江楚寒硬是没得到丝毫有用的消息,以至于后来江楚寒也就放弃了,闭目静坐养神起来!

只是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小玉儿便驾着车出了栖霞城!

这倒是让江楚寒一楞,那位小姐邀自己见面的地方竟不在城内?再一看那路线,江楚寒倒也回过味来,这恐怕是要去水月亭吧!

那水月亭在栖霞城内也算小有名气的一个景点,只因为那附近有一座水月庵!

水月庵并不大,但据说相当灵验,而且只接待女客,颇受城里的小姐和夫人们的喜爱,那水月亭其实也就是一座普通的亭子,在山腰附近,因为往来香客皆在那里歇脚,也就得了个水月亭的雅名,待水月亭的名气越来越响后,也有钱财较多的富绅直接出钱将水月亭修缮了一下,成了当地颇为著名的一处地方!

“江公子,山路不便,还请您下来步行!”

一直到了山脚,小玉儿熟练的一停马车,撩开帘子撇着一对小酒窝微微一笑,冲着江楚寒做了个请的姿势,江楚寒自然也不矫情,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步行着便朝山上而去!

这一路拾阶而上,江楚寒忽然发现了些许不对的味道,前世做为刑警的江楚寒,敏锐方面自然是数一数二的,这水月庵虽不能说香火鼎盛,却也决计不算差的了,平日里总归或多或少都有些人来这水月庵拜拜,可眼下一路走来,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

同时江楚寒还敏锐的发现,一路而去,那山道边的灌木间隐隐的都有人隐藏着,而且都隐藏的极好。只是江楚寒何许人也,一下子就察觉出来,灌木丛里有人。

并且,江楚寒还准确的判断出,隐藏在灌木丛中的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数量竟然还有十数余之多!

江楚寒的额角,不由的沁出些许汗水,这到底是谁要见自己?

好在,没过多久,江楚寒便得到了答案!

白衣似雪,青丝似瀑,琼鼻如玉,樱桃小嘴,五官精致,容貌俊俏,最勾人的还属那双眼睛,那淡淡的两道月牙眉下,那双漆黑的眼珠子仿佛会说话似的灵动,而且带着淡淡的春意和一丝媚气,光是被那双眼睛看一眼,都会让人有种勾魂夺魄的心悸!

最关键的是这女人江楚寒竟然还真的认识!虽然恢复女装后清丽许多,但不管如何,那轮廓却依旧在,略微辨别一下,江楚寒便发现眼前的女人便是名声叱咤应天府,千古绝无的栖霞女县令,苏毅的夫人!

“小子江楚寒……”江楚寒深知苏毅说话可能都没这位女县令好使,连忙上前作揖,客气地道:“见过苏夫人了!”

“苏夫人?哼!”杨柳月一声轻哼道:“莫跟我提那姓苏的,听到他名字我就来气,本夫人闺名杨柳月,江公子还是叫我柳月吧。”

“岂敢!”江楚寒一笑道道:“还是叫杨小姐吧?”

杨柳月点了点头,伸出那一双白如羊脂的小手指了指已摆满了小菜的石桌,微微笑道:“今日请江公子前来赴宴,桌上的这些菜,都是本夫人特地亲手做的,江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江楚寒笑了笑,客气地说道:“那么,小可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坐下后嘬了口酒,江楚寒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杨小姐让人唤小可来此地,不知是有何指教?”

“指教?”杨柳月月牙儿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本夫人今日唤你前来水月亭,只是想问问你,这几日陪我家老爷下棋,下的可还畅快?”

“不敢,不敢!”江楚寒一张老脸红也不红,敢忙装起了糊涂:“小可愚钝,可不知道那人竟是县官老爷。”

“哦,是么?”杨柳月那双眼睛本就细细的如同月牙,此刻眯起来自然是更显狭长,然后猛的一提声音,一拍那石桌道:“江楚寒,你可知罪!”

江楚寒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赶忙垂首道:“小可不知!”

“不知么?”杨柳月似是有心戏耍江楚寒一般,突然的又声音一软,咯咯的笑了起来,轻巧地捏起酒杯道:“江公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那九秀楼可是你江家的产业?”

江楚寒点了点头,赶忙道:“那九秀楼却是江家的产业,但李二娘勾结野匪,小可的确是完全不知,小可也从未与任何野匪有过往来,这一点夫人可以私下里派人打探。”

杨柳月一边把玩酒杯,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人证物证皆在,其中还能有什么误会?对了,江公子,那些土匪也招供了,都承认自己是清风山的土匪,与那李二娘也确实认识,那李二娘是九秀楼的老鸨,那九秀楼却又是江公子的产业,咯咯,你说这事跟江家有没有关系哩?依大明律法,勾结匪徒,又拐卖人口,罪加一等,按律当抄家问斩!”

啪!江楚寒手腕一抖,便把那酒杯给碰翻在桌,透明香醇的酒液便撒了出来,顺着圆桌流下,染湿了江楚寒的衣袖!

只是江楚寒眼下却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听那杨柳月的语气和说辞,这案子岂不是板上钉钉了?若是连怎么判都定下了,那自己还有何机会翻盘?

“苏夫人!”江楚寒思绪了许久后,猛的站起身来冲着杨柳月一作揖!

“别叫我苏夫人!”此时,杨柳月颇有些厌恶的挥了挥手,随即把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道:“江公子可叫我柳月,也可叫我杨小姐,但且莫叫我苏夫人,不然本夫人会很生气,到时候江公子有什么要跟本夫人说的,夫人我怕是就听不进去了。”

“杨小姐莫怪,只是小可一时口误而已……”江楚寒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道:“杨小姐虽是女儿身,却有男儿志,这栖霞城内谁提起女县令不是大赞一声的!”

“阿谀奉承!”杨柳月乐呵呵的拣了块桂花糕咬了一小口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秦淮公子,一张嘴巴那么利索,怕是想让我替江家开脱吧?”

杨柳月这话一出口,江楚寒就长舒了口气,能说的出这话,那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

“杨小姐说笑了!”江楚寒又恢复到了那种一波似水的状态,嘬了口小酒润了润喉咙道:“本就无罪,何来开脱?”

“江公子倒是好气度!”杨柳月咯咯的笑道:“勾结匪徒,拐卖人口,这还算是无罪?哪怕是沾些关系,也够让江公子头疼了吧!”

江楚寒无奈摊手道:“那九秀楼却是江家产业没有错,只是此事小可的确不知情,既便真有此事,也是李二娘私下所为,当然,江家自然也有失察之责,对此,小可是绝对不会推脱的,甘愿受罚!”

“嘿,失察之责!江公子这算盘打的倒是如意啊!”杨柳月漫不经心地看着江楚寒,失声一笑道。

说起来李二娘并不是江家的契约奴才,只是纯粹老板与职员之间的纯雇佣关系,若是说与江家没有一点干系,说的通。若是说就是与江家有干系,那也能说的通。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官字两个口,上嘴唇一搭下嘴唇,就能把黑的说成白了,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江家缺钱么?显然不缺,现在江楚寒提出受罚,除了罚银子,以纠失察之罪,还能怎么罚?这样的惩罚简直就是不疼不痒!

“江公子!”杨柳月喝了些酒,脸色也有些晕红,一双眯起的眼睛突然一睁,飘了江楚寒一眼,咯咯一笑道:“其实江公子不用太紧张,栖霞城那一亩三分地谁最大?谁说的话管用?若是有心,不管什么罪名,想小就能小的,你说对么?”

江楚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杨柳月这话听着确实挺客气的,但是江楚寒并不傻,想小就能小的意思就是不管什么罪名,若是有心,那么想把那罪名放大,自然也是易如反掌的!

“杨小姐!”江楚寒心头一震,立刻起身向杨柳月一作揖,沉声道:“苏老爷来栖霞城上任怕也是没多久吧,那县衙门年久失修,也不知道您二位住不住的习惯,不如由小可出些钱财,把那府衙给修缮一下如何?”

“咯咯!”杨柳月楞了一下后,当既笑了起来道:“江公子,你这可是赤x裸的贿赂啊!”

江楚寒不由得顿时一噎。

“江公子!”杨柳月笑了一会,看着江楚寒笑道:“你觉得我可缺那些黄白之物么?”

杨柳月这么一说,江楚寒也忽然回过味来,苏县令虽然愚了点儿,但很明显不算贪官,要不然走马上任后,必然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烧起一波苛捐杂税,先捞上一大笔,江家在当地也算豪绅,没理由会不知道。在江楚寒的潜意识里,杨柳月绝不会只是单单的请自己赴这道宴席这样简单而已。

想到这里,江楚寒有些糊涂。杨柳月似乎有些醉了,瞧着眼前的这个面白如玉的公子哥儿,杨柳月只觉得心花都要荡漾开了。

酒是催情之物,杨柳月只觉得身体里的某个部位已然有些湿润了,心跳也开始急剧加速,胸口似乎正有着什么东西压着似得,放不开也拿不下。

“江公子!”江楚寒正正思索着,杨柳月却是突然的靠了上来,红唇开合,轻吐香兰,竟是挪了个位置坐到了自己的边上,那双藕臂撑着桌面也是朝着江楚寒依来,说话间,那吞吐的热气都会喷在江楚寒的脸上,顿时也把江楚寒给惊了一下,赶紧想要起身,却是被杨柳月一把搭住了手腕。

“江公子就这么怕我么?”杨柳月伸出食指,用那指甲在江楚寒的手背上轻轻的刮着,轻笑道:“其实那案子可大可小,江公子也勿过于担心了,且放下心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