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内,猛地一阵凉风“飕飕”吹过,悬挂在竹屋梁柱上的宫灯整个地便是一阵晃动。门口处一道映在地上的人影被拉得时长时短,轻幽地摇晃着,有些呆呆愣愣。

蓝褂少年僵硬地怵在竹屋门前,清秀的脸上是一片讶色。微张的瞳孔,不可思议地在冷清绝和紫袍男人身上扫来扫去。紧紧盯着的眸中,慢慢散出一丝丝疑惑,隐约中似乎还有一丝不满。特别是在打量到冷清绝时,蓝褂少年明显有些恶狠狠。

无颜不明白,为何他家王爷会突然雇用了这么一个少年,还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当自己人?他跟了王爷这么多年,自是了解他家王爷的脾性,若不是特别放心的人,王爷是决不会把任务交付的,更何况让王爷亲口说出是自己人?而这个黑袍少年,却是做到了。

无颜的瞳孔中慢慢泛起一丝不解,狠狠剜了一眼仍一脸淡漠的冷清绝,终于别过头,再次用讨好的笑意对上一身紫袍华服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他追随了十几年的主子。

宸御风有些恼意,微眯的凤眼挑得老高。精致的瞳光,带着丝丝寒气,直落在无颜身上。无颜触及到这样的目光,立马以掩耳之势恢复到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悻悻地开口道:“主子,赵府和宫里都来人了,说是奉旨搜查王府,捉拿杀害赵府公子的贼人。”

无颜娓娓说道,却在说到最后时,眼神一变。微瞪地瞳孔,在冷清绝身上又是一翻打量。黑袍少年,绿眸灰狼。莫非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杀害赵府公子的灰狼少年,就是他?无颜脸色变了又变,不可置信的指了指冷清绝,墨色的眼睛满含讶异无声地询问着眼前这个俊美无比的紫袍男人。

这个黑袍少年莫非是王爷派去的人?杀害赵府公子也是王爷的主意?只是无颜不明白,这次的事情若是王爷的意思,为何又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怎么看也不是王爷的作风!无颜只觉得脑袋就像一个陀螺,被抽得晕晕地,转的天昏地暗,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冷清绝冷冷地扫视着门口的二人,淡漠的眼角微微下垂,有玩味,有警惕,也有杀气。没想到赵府的那帮人竟这么快就追过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看来今夜注定会无眠了,既是如此,那也别怪她大开杀戒了。不过在此之前,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个紫袍男人到底会有何态度。是把她交出去?还是……冷清绝幽亮的眸子慢慢深沉。

宸御风负手而立,紫色的衣袍合身地贴在他精干的身躯上。门外吹进的夜风,时不时撩着他的紫袍,翻飞的衣摆随风肆虐,尽是张扬。他的凤眸上挑,俊美的脸沉得老深,也不知在想什么。感觉到冷清绝不善的目光,宸御风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道:“既是如此,就彻底让他们搜个够吧。”

冰冷的语气,森寒无比,在空气中幽幽地响着。无颜一愣,有些不解。王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将这个黑袍少年交出去了吗?睁大眼,无颜满是疑惑。

冷清绝高挑着眉眼,冷冷地目光渐渐变得阴沉。这个男人的话果真是不可信,刚才还说是自己人,这会却又要出卖她了吗?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她冷清绝早就知道了。冷冷的笑了笑,冷清绝缓缓起身,慢慢朝门外走去。此处不留她,自有留她处。

“站住。”宸御风看着冷清绝一脸嘲讽,头也不回就要朝竹屋外走。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怒意横生低声吼道。想要阻止冷清绝的步伐,可是他想错了。冷清绝可不是一般人,又怎么会被他轻易吓住脚?

冷清绝没有回头,迈着步子缓缓朝门外小道而去。笔直的背影,在皎白的月光下,拉得老长老长。她的身上,是平静如水的气息。只是她的贴身处,两把冰寒的尖刀早已挨在了手中。她冷清绝可以不惹人,但是绝对不能容许别人惹她。他最好不要对她出手,否则她可绝不会轻易饶了他。惹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搜~”

不远处,忽的传来阵阵急迫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嘶哑地出声,是完全的命令,也是绝对的杀意。

冷清绝冷冷挑了挑眉,冰冷的眸子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但见一拨灯火快速朝竹屋这端奔来。二十来个青衣人如风一般,眨眼出现在了冷清绝面前。冷清绝微微垂了垂眸,贴在手中的尖刀缓缓抽了出来。

这帮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身手极快,来者不善,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再次挑眉,但见一个高大的灰衣男人,负手朝青衣人中间缓缓走来。

深沉的灰衣,苍白的面容,使得男人看上去,总感觉与高大有些矛盾。冷清绝冷冷地打量着这个灰衣男人,冰寒的眸子终于在触及到男人深沉锐利的眼神时,慢慢孕起了一丝趣味。若她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绝非表面这么简单。看着灰衣男人,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冷清绝慢慢移了移脚,手中的尖刀呼之欲出。

“咳咳……咳咳……”灰衣男人走到离冷清绝三尺处,却是猛地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噎到肺里般的咳嗽声。伴随着身体剧烈的轻颤,灰衣男人苍白的脸渐渐惨白。他的身后,一个青衣人迅速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熟练地从瓶中倒出了几粒丹红色的小药丸,恭敬地递给了灰衣男人。

灰衣男人一边用灰色的手帕捂着嘴,神色虚弱几乎摇摇欲坠。一手颤颤巍巍接过青衣人递来的药丸,小心地服了下去。

“咳咳。”灰衣男人终于轻咳一声,再次抬眸朝冷清绝看去,他的眼神有些浑浊,却是犀利有力带着寒意。随意地收起帕子,嘶哑地开口道:“你可知你做了一件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