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我的歌可好听?”

安锦瑟如银铃般的声音划过,却如蔓藤,确切的说更像是一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那酸楚的毒,麻痹了他的理智,他的手,骤然收紧。

长孙墨渊耳膜”轰”的一声巨响,睁大了眼睛,看看那人朝着自己盈盈地笑道——

“七郎,以后我天天这样给你唱歌,弹琴,跳舞,我们做一对快乐的夫妻,好么?”

“好!”

“七郎,你说,咱们会一直都在一起么?”

“夭儿,你在担心什么?”

“我是在担心,万一哪天,你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傻瓜,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永远不会!”

“嗯,七郎,你知道么?我爱你!”

风从他的眼前吹过,似乎卷起一阵桃花瓣。

“七郎,来啊,快来啊,呵呵……”

“锦儿,你等等我……”

“就不等你,哼,我才不要等你!”

“被我抓着你就完了,你就等着给我生一大推胖娃娃吧!”

“谁要给你生一堆胖娃娃啊,真不害臊!”

“哈哈……”

好似桃花林都是她如银铃般响亮的声音,那种声音,那种快乐,深深映入他的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前世的欢乐,如今竟成为夜夜纠缠的梦靥。

长孙墨渊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天空,天空上似乎映出了,在桃花海的他,还有安锦瑟清澈温和的笑靥,“七郎,七郎,我们一定会很幸福,一定会的——”

骤然,长孙墨渊胸口痛成一片。

不要看到这些!不要看到不要听到!

长孙墨渊慢慢将头低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痛苦的想要排斥着一切,可是那些声音和记忆的碎片却无孔不入的钻进。

“锦儿,是我负了你,是我负了你!”

一滴细细碎碎的泪水缓缓划过他晶莹剔透的面庞,长孙墨渊的心飞速下沉,仿佛沉进了一个冰寒的黑洞中,没有止境地坠落……

“皇上……”

宫无伤看着悲伤至极的长孙墨渊,谁都不敢上前去劝他,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

“什么?”长孙墨渊淡淡的应答道。

“属下扶您回储秀宫吧!”

此话一出,长孙墨渊的梦醒了,看着满园的焦土,顿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对黑衣人,杀气四起,脸上的神色亦变得暴戾无比。那些人所到之处无人能挡,皆身首异处,腥血洒地,堕落高空,残躯散落一地。

杀戮好似不存在似的,长孙墨渊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夜空,此刻夜是那么的静,静的象死亡象黑夜,像是绝望,像一切令人心怀恐惧,最终却仍会葬身其中的东西。

就是那么的站着,深深的凝视着,神情已经变得淡然,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

可那群人倒是多,可守护在长孙墨渊身边的禁军也很多,而宫无伤时刻都保护在他身边,又怎会让他受半点伤害,不一会儿,那群黑衣人便尽数被击退,可他却仍旧看着那天幕,忽而一道身影从房顶闪过,长孙墨渊的心猛的跳动了一下,瞳孔骤然只见放大,带着绝望,带着欣喜,是那么的复杂,随着那抹身影而去。

此刻没有一丝光线,乌云阻碍了所有光的来源。朦胧之中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以及发着冰冷幽暗。静静地夜里,萧索夜风,伫立的两人,皆是沉默。

黑夜之中,那抹似真似幻的身影,让长孙墨渊望而止步。

他们近在咫尺,却好像远在天边,怎么他都够不着。

乌云渐渐褪去,月光露出来,那凄冷的月光点点笼罩在那凄美的背影之上,纠缠在风中如墨般的发丝,还有那绝美的背影,只见她一袭素白的衣衫,腰间只佩戴着一个香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事物了。

长孙墨渊看着眼前的安锦瑟,他动动嘴角,却好似无法说出话一般,沐浴在清冷月光下冷凝的背影,冷凝孤寂,没有曾经阳光下的芳华,徒留丝丝的冷寒,生生的刺痛他的眼,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锦儿……”长孙墨渊痛苦的呐呐自语,看着那绝美的人儿,那孤傲的身影,他竟不敢叫出口来,那样多的报复,到如今看来竟如此不堪一击。

但安锦瑟的清冷,让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烈火焚烧一般难受。

月色下的安锦瑟站在房顶上,而后慢慢转身,清澈的眸子变得阴冷如冰看着长孙墨渊,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靥,“昭帝!”

昭帝?那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人,只是眼眸之中那抹狠绝之色,狠绝的人心碎。

曾经的一切,到如今,已然尽成空,徒留了一世的恨意。

“锦儿,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长孙墨渊,看着安锦瑟,那种心碎的声音,那种心碎的气息,令人一阵心疼起来。

“昭帝说错了,我并不是回来,而是来在这里有事。昭帝,这满园的焦土可好看?”安锦瑟面容冷凝嘴里逸出一阵冷笑目光凌厉的射向他道,那双琉璃般的黑眸,死死的盯着他,眼神中夹杂着丝丝恨意,恨不得眼神能化成利刃,一刀刀将他凌迟处死。

“锦儿,你何苦如此呢?”

“何苦如此?昭帝问得当真是好,我也想问问,昭帝,既然情已逝,爱已尽,为何还要如此纠缠不休?把情蛊解药给我!”

“你来,并非只是为了情蛊解药,还有西凉与东陵之事吧?”长孙墨渊痛苦的叫着他不相信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冷寒的气息就是昔日温婉孤傲的锦瑟,此时的安锦瑟陌生到让他心痛,熟悉到令他疯狂思念。

“难道你还以为我会回来,是因为你么?”安锦瑟优美的唇瓣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