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杜横小的时候了,

杜其山经常关照杜横,慈祥如他,内外如一,

杜横之父庸碌,却在一生中的末尾做出了一件正确的事情,那便是沒有使用任何延续寿元的天才地宝抑或是丹药來增加寿命,在驾鹤西去后将家主的位置交给了当时被公认为天才的杜横,在这一点上,杜横之父确实极有觉悟,

年幼得志,艳羡,赞誉有加,种种光环加身的杜横却沒有亲情,当上家主之后他要面对的便是自己父亲无能所留下來的烂摊子,尔虞我诈自然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在当时杜横还未踏入初衍期,虽说得到了家主之位继承了许多杜家的绝密,但是即便如此,想要与初衍期的三杜对抗依旧是痴人说梦,这个时候,神犬阁的几位长老却一直在他的身边保护着他,直至他成长为初衍期的修士,这其中杜其山与杜横的关系最好,在杜横尚未羽翼丰满时,曾一时的将杜其山当成自己的爷爷看待,事实上即便是到了如今铁血执掌杜家的时候在杜横的内心最深处依旧将杜其山看成是自己最亲的人,

“山长老,若有來世,我杜横甘当汝之子。”

外表粗犷的杜横难得真情流露,却也只是持续了区区的数息时间,很快他便恢复了过來,脸上的悲痛迅速化成了坚定,

“杜家子弟,这场战斗打到如今已经有太多的牺牲,如今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杜其山长老如今就死在你们的面前,你们中有多少人是他看着长大,受过他的恩泽,如今难道可以无动于衷吗。”

杜横洪亮的声音在暂时平静下來的战场中传开,

“他,就是引出这场祸事的祸根,如若你们停手,合我们之力,很快便可将这两个叛徒给杀死,我知道你们乃是一时迷失了心智,若今日愿意倒戈相向,他日我定对今日之事不罚反奖。”

杜横怒目指着杜润以及杜莺莺,此时杜莺莺的脸色颇为苍白,但是面对杜横的职责,却丝毫不惧,

“她,此人原为外姓之人,我念及与我族中长辈结为道侣,便赐其杜姓,沒想到她蛊惑人心试图叛变,方才杜其如长老与她斗法,在被偷袭之下试图与她同归于尽,但是却沒能成功,而她,亲手杀死了杜其如长老,你们当中又有多少人受过杜其如长老的恩泽。”

杜横加重了语气,怒视着杜莺莺,此时在场的所有修士中,本是杜横军的自然是同仇敌忾士气大振,而三杜军的修士本來不会如此的意识不坚,但是在五损天杀阵的影响下,他们却开始了犹豫,仿佛杜横的话语被阵法给无限的放大,正在强行占领他们的脑海,但是在沈天看來,杜横如今说这一番话却令他感到厌恶,

两名神犬阁的长老战死,尸骨未寒,杜横却立刻利用他们的死大做文章,试图要借着大阵的威能动摇对方的军心,兵不厌诈,这是事实,沈天也知道杜横如此做在战场上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对于他就是无法接受这种行为,

“杜横,你说再多又有什么用,问问与杜其山同归于尽却仍未完全归去的杜啸便知道答案了。”

杜莺莺笑道,她不知道此前杜其山与杜啸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如今这样说,若是她知道杜啸在死前已经明悟,那她绝对不会冒这个险,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此时已经接近透明的杜啸身上,只见此时的杜啸双目望天,一脸的平静,似乎下方的争论根本提不起他半点兴趣般,

“自古人心善中恶,痴嗔贪欲尽为它。”

杜啸此时沒了肉身,这渐渐花开的虚影也接近沒有灵力,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杜啸低下了头,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当这些话说完,杜啸的身影便完全消失,

寂静,所有人看着杜啸的死亡,心中都不是滋味,又是一名初衍期的修士死去,场中许多人都是听着杜啸的名字长大的,然而今日却是看着他陨落,这叫人如何不心惊,

轰,,

就在全场寂静无声时,在众人的身后忽然传出巨大的爆炸声,整片石阵都在剧烈的摇晃,而当摇晃停止时,沈天惊讶的发现石阵上原本泛着阵法的光辉竟然消失不见了,

“大阵已破,杜横必死,大家上。”

杜润此时却是反应最快的人,五损天杀阵的效果忽然消失立刻令所有的修士脑中一阵清醒,本能的反应下,有一批人跟着杜润发动了第一波进攻,而当数千只命兽气势汹汹的向着自己冲來时,是人都会选择反抗,,

吼,

血腥的战斗,再次开始,而如今战场却分成了两边,杜横与杜润本就是战在一起的,如今自然再次开始了厮杀,加上杜横与杜润率先战在了一起,其它的修士更加的卖力;至于另一边则打得沒有那么激烈了,由于杜啸的死亡,那些原本隶属于杜啸的修士已经无心恋战,但是迫于无奈,在命令之下仍旧要跟着杜润一起进攻,

而沈天却早已不在这个战场中,

“小天天,你说会不会……”

梦儿声音有些颤抖,似乎不敢想象那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不会,一定不会。”

沈天面无表情,但是内心却是焦急无比,方才的爆炸发生在城中,随着爆炸五损天杀阵被破,这便说明了雪天城内城遭到了攻击,而修士要破坏一处阵法第一选择自然是城主府,若是如此,那么洛芊雪便有危险,很可能已经……

“芊雪姐姐,你不要有事,呜呜呜……梦儿不要你死……”

梦儿大哭,然而哭声却忽然被前方的震动所打断,

轰,,

石墙轰然倒下,沈天停止了飞行,疾速向着旁边闪避,因为他已然感觉到,在墙的另一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杜横,今日你必死无疑了。”

杜继带领着自己的队伍出现,而一直隐忍到现在的他,也终于加入了战团,此时加入战斗可谓时机绝佳,当初三杜约定是谁将杜横人头拿在手中便是新的家主,三杜中单打独斗无人是杜横的对手,杜润此前与杜横纠缠许久,如今灵力消耗不少,而杜莺莺则是在杜其如的拼死一击下受了颇重的伤,如今若要说谁最有机会摘下杜横的头颅,那便只有杜继了,

“杜继。”

杜莺莺并沒有因为看见援军而开心,事实上如今杜莺莺及杜润两人联手下还是占有优势的,修士的数量上杜横又处于劣势,她一直在祈祷杜继继续守株待兔好让自己借着这个机会快刀斩乱麻将杜横杀死,只是沒有想到杜继居然攻进了雪天城的内城,还破坏了五损天杀阵,这本是好事,但是出乎杜莺莺预料的是,内城中居然沒人与杜继缠斗,按照情报,神犬阁四大长老山水如画,其中杜其水由于修炼出了问題,已经死去,加上杜横在内这雪天城内应是有四名初衍期的修士,在这战场上见到的只有三人,杜其画不见踪影,本以为是在内城中看守大阵,只是眼下却……

“莺莺,快來帮我一把。”

就在杜莺莺思量间,杜润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中,她皱起秀眉,轻轻挽了一下长发,却是不动,

“将杜横向杜继那边引,装出受伤的样子。”

这是杜莺莺给杜润的指示,杜润此时來不及想那么多,他已经习惯了听杜莺莺的话,本能之下,他立刻按着杜莺莺说的去做,,

“小天天,我们快进去看看。”

此时沈天躲在下方的碎石处看着天上的战况,见他们丝毫沒有留意到自己,沈天松了口气,脚下一点向着内城中飞去,这一路上的石墙已经被杜继给推翻,这些石墙在沒了阵法的保护后脆弱不堪,沈天很快便进入了内城中,只是眼前的景象却令脑中爆发出一声嗡鸣,

“呜呜呜……”

梦儿的哭声传來,外城的战斗虽然激烈,但是这内城中却格外的安静,

“芊雪姐姐……”

沈天看着内城中央的一大片废墟,竟霎时间口不能言,

“不会的,芊雪,你不会有事的。”

沈天呼吸变得粗重,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手镯,心中坚定不已,,那手镯他与洛芊雪一人一只,并且按照洛芊雪所说,这手镯极有灵性,不可能连洛芊雪身死这样的事情都无法感应到的,

“呜呜呜……小天天你看那破手镯有什么用呀,芊雪姐姐昏迷不醒,也许爆炸把她的肉身给毁了沒能毁去这破手镯呢,呜呜……”

然而梦儿的话又提醒了沈天,

“即便是有这样的可能,芊雪,你又怎么可能在这里死去,杜横并不是蠢人,芊雪的重要性他非常清楚,他不可能……”

沈天极力的安慰自己,但是眼下杜横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还有闲暇考虑洛芊雪的安危,

呼呼,

寒风吹过,外城的喊杀声几欲震天,沈天踉跄的向着那废墟飞去,神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