炜森还在犹豫。

项擎朗火上浇油,“你的目的不是钱,只是单纯的复仇。现在人已经死了,没错,元明礼是很过分,你甚至觉得他该死,可是这么多年,你过得又如何呢?报仇已经成了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失眠,偏激,暴力倾向,双重人格…难道你不累吗?”

骆炜森的手抖的很厉害。

“你前妻说,你以前酗酒很厉害,一着急就会手抖。这是病,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找医生。”项擎朗语重心长的说。

骆炜森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谢谢啦,”长叹一口气,“都快死的人了,还管这些?”

足足沉默了五分钟,骆炜森才慢慢开始叙述。

“其实,我离婚以后来本市,发现了三元村的问题,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已经放弃了复仇。我不想再回L市,就在这儿找了工作,安顿下来。可是不行,不管我怎么做,元明礼和方素容就好象鬼一样,一直在我眼前晃,我一闭眼睛,仿佛就看到方素容挽着元明礼的手示威一样的对我笑,又或者是方素容发疯时的样子,或者是方素容冷酷的说不认识我,要我滚的样子…你能想象吗?几乎每一天晚上我都要看着他们的样子,吃下很多很多的安眠葯才能入睡…”骆炜森低下头,“我很想让自己正常一点,也听医生的话戒了酒,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一年以前,元明礼…应该说洪天兆第一次来我们酒店。可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他经过整容虽然已经面目全非。可是还是被我发现了。那是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去他宿舍找他理论,虱中我拿啤酒瓶划破了他的小腿,上面有一道S型的疤,那刀疤,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件事,学校给了我一个处分。那是我这一生收到的一个处分…可笑地是,洪天兆已经不记得我了。当然,我改了名。这些年样貌也变了不少…”骆炜森苦笑着摇摇头,“洪天兆在酒店餐厅吃饭地时候,服务生不小心把汤撒在了他腿上,我当时就在旁边,他掀起裤腿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不会错的,就是这道疤…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他,不管是他的财产还是出现在Z市的时间,以及这么多年他深居简出几乎是小心翼翼的生活,无一例外,证实了我的猜测。以防万一。三个月前。我又在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他果然中计了。寻人启事刊登没多久,我就发现,他把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小了12。他大概以为酒店不会翻查他以前地入住记录…呵呵。真是天真。这时候我才觉得人生好像找到了新的目标…”骆炜森满足的眯起眼睛,“每个月,洪天兆来酒店的那几天,我的心情特别的好,到后来,我甚至舍不得让他死了…”

“可是你在一年前就把闵敏调到了酒店负责洪天兆那层楼地服务。为什么?”

“我当时只是想观察一下洪天兆和闵敏的关系…不是很好玩吗?十几年没见地父女…”骆炜森虽然是笑眯眯的,可是脸上透出的那种狡猾和幸灾乐祸让人生厌。

“你是想让闵敏亲手杀了洪天兆吧?”江守言说,“我们调查过,你在闵敏的储物柜里放过刀片,后来划破她手的刀片被你拿走,是和骆奇地DNA做比较,对吗?”

“对。我试探过几次,闵敏对自己地父亲与其说恨,不如说漠视。她完全不介意被抛弃被欺骗…我觉得不对,为了保险起见,我比对了她的DNA。”

“所以,你的目地一开始就是想借洪天兆的子女来杀他。”

骆炜森却摇头,“我没有这么想过,而且我也没有那个能力。试问,我和闵敏谈不上熟络,至于骆奇…如果知道真相,恐怕恨的就是我了,怎么会听我的话去杀洪天兆?”

他接着说,“老实说,这些年虽然我对骆奇不错,后来读技校的钱也是我出的,毕业后的分配包括后来到天龙酒店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与其说他恨我,不如恨洪天兆。当年要不是我带他走了,后来他会是什么样?母亲疯了,父亲被通缉在逃…哼,这样的人生也不见得他就会喜欢。当然,我也不会白做这么多,当我证实洪天兆就是元明礼之后,我马上安排骆奇到了天龙酒店,一方面我想利用骆奇进行杀人计划,另一方面,我想事发了,也好找个替死鬼…”

骆炜森的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晕,他好像很开心自己想到的点子…虽然现在他身处警局,也许很快就会因为蓄意杀人而锒铛入狱甚至被判处死刑,可是看他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抵不过一场复仇,一场处心积虑的复仇来的痛快。

“骆奇按照我的安排来到天龙酒店。很快,我就用不记名的电话联系到他,告诉他,闵敏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其实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闵敏是被我安排到21楼的,为了防意中发现什么,所以我需要他们俩相认。果然,骆奇找到闵敏,很快两人变熟络了。到案发的前几天,我又一次联系到骆奇,他大概很感动我为他找到了妹妹,于是这次也很顺利的听从我的吩咐…化妆成俞大卫入住酒店。身份证件我都替他准备好了,我告诉他,只有这样,他才能见到他父亲。他很听话,老实的去做了…”

项擎朗听到这忽然愤怒了。他不喜欢骆奇,但是想想骆奇的身世,骆炜森居然名正言顺的这样利用他,甚至间接导致了他的死,这怎么能不让人愤怒。最重要的,骆炜森利用了骆奇的感情,他只是一个从未见过亲人而极度渴望亲情的男孩…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充当了凶手的替身,陷入一场他完全不知情的阴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