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朗一直急着戴小悠的话。

和徐悠悠吃晚饭的时候想说,晚饭后散步的时候想说,散步散到家门口的时候想说…可是他说不出口。

有时候他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恋爱中的男女应该有的表现。

他们偶尔一起吃晚饭,他的家庭以及罗敏嘉,成为他们之间最主要的话题,有时候也会聊聊他正在侦破的案件…也只是这样而已。

好像朋友。普通朋友。

他静下心来想过很久,才发现问题出在他身上,确切的说是徐悠悠身上…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成为他最大的困扰。

虽然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他不敢冒险。就好像单独旅行的事,就好像她去许翰扬遇害现场的事,就好像她被绑架又自己脱险的事…他什么都不敢问,怕触到她的痛处。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太过小心翼翼的维持,会让感情永远处于一个无法前进的状态。他就算对感情的事再迟钝,也知道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被累到不能继续而草草分手。

他是很直接的人。喜欢不喜欢都表现在脸上,一晚上的心神不宁徐悠悠都看在眼里。

走到家门口,她问,“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项擎朗想了一下,摇摇头。

他觉得不是时候。可是什么时候才最合适,他也不知道。

“依然姐的事,调查地怎么样了?”徐悠悠耸耸肩。决定不去想他心里的想法。

“没有进展。”项擎朗提起这件事就有些丧气。

徐悠悠伸手抱住他,“乖。不要太着急。”

项擎朗哑然失笑。

他想,也许都好,也许什么都没关系…她不是小孩,她受了那么多苦还能笑嘻嘻地生活,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反手环住她,直觉她又瘦了。

这个发现一方面让他有些生气。另一方面却是窃喜的…好像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他可以明确的感受到她的任何变化。

“多吃点。”他说。

“…啰嗦。”她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敢说自己在偷吃减肥葯…

其实她也一样,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刻意逃避。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喜欢一个人,怕他嫌弃她的过去,怕他受不了她的性子,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把自己任何地不好暴露给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忘了,好像来不及危害社会,来不及搅和四邻,恶魔的计划还没成形就被他的爱情击打到烟消云散…

她想好好的生活。她想保护好自己。她想我不做天使,不做魔鬼,我就做个家庭主妇就好…

她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觉得充满勇气。

她想她是幸福的。

大家都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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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擎朗并没有再追究辛田地死是否有可疑。

他被更重要的事缠住了。

十一月二十日,星期一,城西的垃圾场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确切的说。是尸体的残肢。

现场比想象中的凌乱。发现尸体的垃圾工人已经吓到语无伦次…当然,任何一个人捡垃圾的时候发现一只截断的右脚——脚上还穿着灰色尼龙袜子——都会吓晕过去。垃圾工人的反应算冷静地。最起码拖拖拉拉地说完了经过。

“四十二码的脚。男性,看皮肤组织年龄不超过四十。脚上没有茧子,应该很少从事体力劳动,也就是说,不经常走路…”安静嘟嘟囔囔地说着,“伤口呈不规则状,可以看到细小地骨头残渣,应该是用斧头一类的东西造成地…尸体还未腐烂,这样的天气,大概死亡时间超过四十八小时,还有,他的脚是死后被砍断的…”

这些,是垃圾场的残缺右脚能提供的最多信息…翻遍了整个垃圾场也没有找到尸体的其他部位,垃圾场的看门人对残脚的来源也无法确切说明,他只知道,城西的垃圾场每天都汇集了大量垃圾,谁运来的,何时运来的,从哪运来的,他一点也不记得了。

寒冬的天气,发生这样恶劣的案件,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尤其是,尸体的其余部分找不到,就意味着也许还是掌握在凶手手里,或者已经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不管哪一种可能,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都是极其恶劣和严重的。

项擎朗所在的重案组,被上面重重压力逼的恨不得一个人顶两个人用。

线索实在太少,110没有接到失踪人口的报案符合“右脚”的情况…因为是无名男士,暂时被孟醒冠名为“右脚”方便称呼。

上面的人逼项擎朗,项擎朗就去逼安静。他迫切需要安静找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安静在这种情况下,真正的做到了安静。

魏自超学习回来以后,发现自己得了动脉瘤,他在妻子的严令禁止下,被迫递交了退休报告…安静现在是“首席法医”,又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他很少说话,从早到晚的待在验尸房,熬到满眼血丝,也学会了和重案组其他人一样,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可是这也无济于事。

凶手比他们想象中的聪明,尸者是死后分尸,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血迹,发现尸体的地方又堆满生活垃圾,很难判断“右脚”上的污迹脏痕是在案发现场留下还是垃圾山上留下的。

整整两天,项擎朗派人搜查了全市几乎所有垃圾站,同样是一无所获。

“右脚”来无影去无踪,好像它的出现是某个半途而废的恶作剧…孟醒苦中作乐,决定给“右脚”改名为“神奇右脚”…他琢磨着是不是以此案件为线索,构思个去杂质发表混点零花钱用用。

项擎朗对他的回答是一记“不神奇”的右脚…稳稳的踹在孟醒左半边屁股上,留下黑乎乎的脚印一个。

“头儿,”孟醒捂住屁股蹦跶过来,“你让安静去查查‘右脚’是不是有脚气?”

“什么?”

“不是啊…我想那个凶手把‘右脚’的鞋子扔了,可是没脱袜子,估计是怕他的脚气太难闻…”

项擎朗翻个白眼,“如果有脚气,最臭的应该是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