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悠悠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后突然传来咔嗒的开门声,紧接着一盆脏水倒在了她脚下。她来不及躲闪,白色的登山鞋上沾了不少泥点。

“你怎么回事啊!没看见这有人呢!”孟醒生气的说。

倒脏水的男人嘴角叼着一根烟,用眼角扫了一眼孟醒,“没看见,怎么着?”

徐悠悠连忙拉住孟醒,“算了,算了,几个泥点,有什么关系。”

“听见没有?你女人都说没关系。长得跟武大郎似的,怎么,还想跟我单练?”男人轻蔑的瞪一眼孟醒转身打开门…这好像是一间酒吧的后门。

这下孟醒忍不住了…

“你给我站住!我是警察,身份证拿出来!”

男人看了孟醒半天,嘴角扯出个笑容,打开后门,冲里面喊,“有活人没?出来两个,警察叔叔来查身份证了!”

话音刚落,从酒吧里跑出来几个年轻男人。

“呵,谁这么大胆子?不知道咱这儿是谁罩着的?”

“看他那德行就是个雏儿,要不然借他个胆子,敢找咱们麻烦…”

“小子!教你个乖。咱这一条街都是你们厅长的儿子罩着的,以后机灵点,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跟他废话个屁!这几天手痒的厉害,好容易来个不怕死的…”

几个人完全当孟醒和徐悠悠不存在,说话的口气嚣张无比。

孟醒拿着警官证的手有点抖了。他那几下子,对付无知妇孺都不一定管用,更不要说这几个生精虎猛的男人了,何况他旁边还站着个八百米跑步都才勉强过关的徐悠悠。

几个男人说笑着把孟醒和徐悠悠围在中间,巷子口也围慢了看热闹的人。

孟醒单纯的人生中,从未遇见这样的人。他一直以为所谓流氓见到警察就应该老老实实的举手投降,像电视里演的那种黑帮戏,绝对是夸张了…正因为他单纯,所以他现在很被动,确切的说,是不会动了。

“我们是警察!”徐悠悠动了。

“呦呵,小妞,胆子挺大嘛…”

“是啊,是啊,我好怕啊…”

孟醒的脸都绿了。

“我们是来查案的。有一个女孩死了,可能是你们认识的人…”徐悠悠不紧不慢的说着。

人群突然沉默了。

“不好玩了!回去喝酒。”围着他们的人散开了。

这里的人多数都是买醉来的…只有清醒的人才会去买醉。人命关天,到时候厅长的儿子也不一定罩的住。

“她后背有一块玫瑰刺青,如果你们知道…”

刚才的热闹好像一场幻觉…没有人听到徐悠悠的话,或者是不愿意听到。

“算啦…”孟醒悄悄擦擦头上的汗,“咱们走吧。”

徐悠悠不甘心的还想再说…

“后宫有个DANCER,两天没见人影了。”

街上突然有人说。孟醒马上冲出小巷,人群都是背对着他,看不出来是谁说的。

“谢谢!”徐悠悠开心的喊道。

孟醒被她感染,也笑了,“去后宫。”

悠悠摇头,“明天做好准备再来,要不然咱俩真是羊入虎口了。”

“那怎么行?万一明天来,知情人都跑了呢?”

“如果真要跑,咱们现在也拦不住呀。”

孟醒挠挠头,“也是。那我们先回去吧。”

这条酒吧街是步行街,走出去才有出租车坐。

孟醒一边走一边侧头看徐悠悠,“那个…悠悠,你刚才不怕吗?”

“怕啊。我现在还怕呢。”徐悠悠拍拍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那你刚才怎么那么勇敢?”

“什么勇敢啊,我那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悠悠,我刚才是不是很没用?”孟醒沮丧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孟醒。你很幸福”

徐悠悠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诶?”

“有车了!”徐悠悠没有回答,跑了两步拦住过路的出租车。

孟醒不懂。所谓幸福,其实常常和无知联系在一起。越单纯的世界,越容易得到幸福。也许人总是要长大的。只是人生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徐悠悠宁可像孟醒一样,会紧张,会害怕,会…哭泣。

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尼采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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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擎朗的调查很不顺利。

夏允文为人很低调…看那长相也知道了。除了在文华学院担任董事长之外,其他有关的生意,他都只是作为股东,很少露面,也不会参与决策。

他对于钱财并不着紧。按时纳税,也没有参与投机倒把的前科…就好象他自己说的,表面上看,确实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虽说人古板冷酷了些,但是很难想象有人因此要杀…杀他女儿?有些说不过去。

如果一定要说仇家的话,X市所有民办院校应该都又嫉又恨他…文华学院从建校以来,一直保持着惊人的招生率,因为软硬件设施配套,学费都比一般学院高的多,谈不上贵族学校也差不多了。同行是冤家,更不要说在文华出现以前很多老字号,想必是巴不得文华出事的…这样一来,问题更麻烦了,毁了一个学校的名声,就要杀了校董事长的女儿并且弃尸学校?这是谁想出来的烂办法!

夏允文对自己的生活质量要求也一般。偶尔会去爬山,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穿着稍微讲究些,也不过是国内名牌。车是五年前的奥迪,房子是八年前买的三室一厅…邻居对他的印象是…很干净,很冷静,有礼貌,不太容易亲近…仅此而已。没有人知道他竟然有上千万的家产,单单从外表看,普通白领和他没什么区别。

他太太在十七年前意外死亡,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娶。私生活异常检点,检点的有点不正常了。十七年,从来没听说过他和哪个异性走的很近。相反,可能是他太太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他对于女人好像一点兴趣都没了。文华学院的一个股东说过,和夏允文一起去过几次夜总会,他都只是喝酒,离那些公关小姐很远,若是有一两个不长眼的凑上去,他能用眼光杀死人…

一开始,项擎朗甚至怀疑夏允文因为伤心过度转了性取向,现在喜欢男人。可是调查的结果又不是那么回事…除了他弟弟夏允武以及两个跟着他差不多有五年的保镖,没发现任何和他走的近的男人。

这两个保镖让项擎朗非常头疼…夏允文已经低调到没有人知道他是有钱人了,为什么还要花钱请保镖?他想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