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鹊巢鸠占,睡的又香又甜。

她实在太累,刚才在自己房间,头刚碰到枕头就陷入昏迷状态。谁知道王如平和罗安宁接踵而至,硬生生把她从周公那里拉了回来。

她能猜出他们的想法,只是既无心情也无气力应付,面无表情的越过这两人,抱着枕头就去了项擎朗的房间。总不见得他们有胆子去项擎朗房间騒扰吧?

项擎朗很是头疼。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罗家的人可都以为徐悠悠是他妹妹,这样共处一室整夜,多少是不合时宜…他叹口气,走出房间。

他发现自己错了。起帆已经不需要啤酒了…他颓废的坐在地上,周围都是空的酒瓶,看样子喝了很长时间。

一向优雅整洁的龚起帆此刻眼睛通红,手脚颤抖,头发凌乱的好像刚刚从这里起飞了一只母鸡…糟糕透顶。

“你还好吧?”项擎朗简单收拾下酒瓶,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

竟这样的死法来的实在仓促,很多想说的话,想做的事根本来不及交代,那样的遗憾和疼痛。

:喝了一口才说,“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突然死在你面前?”

项擎朗楞了一下,才摇摇头…他母亲的死无论如何也谈不上突然。在病**坚持了很多年,去世地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是一种解脱。

“我见过。”起帆的眼睛一直专注的看着黄玫瑰色的壁纸,“我父母在我很小地时候就离婚了,他们都很忙没时间照顾我。我七岁地时候。他们请了一位阿姨来照顾我…一直到我十七岁。阿姨都是我最亲的亲人。她地丈夫和孩子都在一次交通意外中去世了,她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我身上…我觉得她就是我地妈妈。有一天她下楼买菜。我站在窗口看见她微笑着跟我打招呼…”龚起帆闭起眼睛,“然后她抬脚。向前…她只走了一步,一辆小货车突然疯了一样向她撞了过去。我看见她像一片纸一样,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你知道吗?那一瞬间我唯一的想法是…能不能不要落下去?就一直这样飘着…”龚起帆眼睛红红的,过了很久才接着说,“你最爱的人在你面前死去,你却无能为力…我一直想我不要再承受这种痛苦了,哪怕我先死,哪怕我不再爱一个人…”

项擎朗无言。起帆的悲伤太过强烈。强烈到他产生的共鸣也几乎让自己的心酸疼。

“我一直以为小雅承受地够多了,她害死了郑紫云…但是她受到惩罚了!让一个年青活泼的女孩瘫痪…难道还不够残忍吗?为什么还要杀了她!”龚起帆抱着头闷声道。

项擎朗心里一动,“你知道小雅害死郑紫云?”

怪,她白天睡觉,晚上就不停追问我是不是有了其他女人?我岳父找侦探调查我,只要我和一个女人说话超过三句,他就会找我谈话…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会抛弃她,我是为了钱才和她在一起!我不能找稳定的工作。因为那样我就没有时间陪她,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因为他们会说我是小白脸…这样的生活,你受得了吗?”他突然转头问项擎朗。

项擎朗摇摇头。他很肯定自己没有这么好的承受力。

“你知道为什么吗?”龚起帆的眼泪滴在地上,他垂着头说,“因为我爱她。我觉得我可以照顾好她,她瘫痪了,我们可以在家,不会有交通意外,不会食物中毒,不会遇见斗殴误伤,也不会碰到拿着汽油瓶**的疯子…我以为我们都是安全的。”

“她那天很害怕。她一直拉着我地手不让我走,可是我说没事没事…我…都是我的错…”龚起帆泣不成声。

项擎朗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电影《霍乱时期的爱情》。他们历经五十年终于走到一起,在内河上航行挂着黄色的霍乱旗,无法停靠,于是一直走,一直走…这是他们漫长的过去和短暂的未来中最美好的一幕…只有我和你,永生永世。

人们常说,少年时代受过的伤害,会折射在你的未来中。因为害怕失去,很多人会选择放弃。起帆没有,他选择的是他认为最安全的方式…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也许他更希望没有任何人打搅,只有他和她,真空下的爱情…项擎朗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了,好像无法选择之下做出的选择。她瘫痪了,很难有人愿意照顾她,爱她;他害怕失去,却没有人可以配合他隐居,除了她…

他的悲伤到底是因为失去了爱人,还是失去了同伴?

项擎朗不愿再猜测了。

他现在必须搞清楚的是另一件事,“你看到小雅杀了郑紫云?”

:楼下看到郑紫云掉了下来,接着小雅出现在窗口…我认为那是意外。”

项擎朗不相信。

罗宏伟死后小雅坚持要验尸,当时龚起帆说,你父亲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这样报答他?现在想起来这句话的意思不外是,龚起帆怀疑罗宏伟的死和郑紫云的死有关,他不愿意牵扯小雅进来,于是强烈反对验尸…但是他怎么知道的?验尸以前根本没有任何迹象表示罗宏伟是被杀的…更不要说为郑紫云报仇这个动机,他怎么看出来的?

“小雅跟我说过…”龚起帆眯起眼睛说,“她瘫痪以前曾经做梦,梦见有人进了她房间,给她喝了什么东西,接着她就睡着了,醒来以后…她就不能动了…肯定是郑紫云,她要来报仇…爸爸也是这样死的,郑紫云的鬼魂作樂…”

项擎朗吃惊的看着他…嘴角紧紧的闭合,眼神凶狠冷酷。比起郑紫云的鬼魂,项擎朗宁可相信龚起帆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