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吃过晚饭就上楼了。项爸爸和罗宏伟坐在客厅罗展鹏和沈南南陪着他们。罗安宁和王如平帮忙收拾餐桌,杜眉和龚起帆分别坐在客厅的两个角落似模似样的看电视里的新闻。

徐悠悠在楼梯上看到一道白光从她门前闪过,她上了楼发现她隔壁的房间门轻轻合上。

是那个罗绯雅吧。真奇怪,不能和大家一起吃饭却能趁没人的时候串门。

徐悠悠嘲讽的笑着推开自己房门。

看来还好,没有翻腾的到处都是,虽然…徐悠悠小小的行李箱被打开,内衣被剪的七零八落。

真是糟糕。徐悠悠有些愤怒。难道逼着她打电话求救吗?聪明的罗绯雅,只剪坏了她的内衣,她既不能告状也不能抱怨…最少她还有裙子T恤可穿。可是天晓得,她还没有豪放到不穿内衣出门的地

该怎么办?

徐悠悠被罗绯雅的恶作剧搞的啼笑皆非。是不是走到哪里都有看她不顺眼的人?甚至,看都没看过她也会心生怨恨。

不过也无妨,讨厌都是相互的。她决定开始讨厌这个罗绯雅。

总体来说,徐悠悠心情不错。她跟心理医生谈过以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无所谓了,以前在乎的全都不在乎了,已经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何必要装模作样委屈自己。

当然,她也不算太恶毒,最起码不想把事情闹大。好吧,这个任性的罗绯雅,我要在这里住下去。我们有很长的时间足以让彼此恨之入骨…徐悠悠浮起甜蜜的笑容这样想着。

徐悠悠在梳妆台找到一把剪刀,翻出一件白T恤剪成二十公分左右的布条,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效果还不错。对一条裹胸布的要求不要太高。她比较庆幸自己一直是个太平公主,如果真长成36F的雄伟体积,恐怕包成木乃伊也会走光吧?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徐悠悠的睡眠质量更好或者更差一点。一如既往的做了噩梦。从梦中惊醒,摸索到床前地手机,看看表,才十二点半。

她看到未读信息,有三条,都是项擎朗发的。

“你还习惯那里吗?如果不喜欢。我明天接你回来。”

“吃饭了吗?希望他们都喜欢你。”

“你睡了吗?好梦。”

典型的项擎朗风格。断句很多,简单干脆,又没有什么实际内容。

徐悠悠想了想,开始回信息。算起来从她那天昏迷以后两个多月了,除了心理医生她不跟任何人说话。项擎朗经高人…江守言指点,开始学发短信。他也不习惯这种交流方式。太麻烦,很多话说不清楚,等待回信息又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过为了徐悠悠,他也忍了。尽管发的还是些大白话。但却莫名其妙让徐悠悠感动…虽然只是一瞬间,小小的感动。

一开始她也不回信息。后来偶尔回一条。再后来每条必回。她觉得这是简单地快乐,教她和项擎朗一样做很简单的人。

“还好。”这是回复第一条。

“吃过了。”

“睡了。”

她回完这三条短信。关机。

她自己明白。除了不想说话以外,她比任何时候都活的真实。是那种豁出去不顾一切的真实,自私,任性,为所欲为,她不是小孩子有了仰仗才耀武扬威的任性,她是随时准备赴死的那种任性。她明白,哪怕项擎朗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再关心她,不再照顾她,她也会这样一如既往地任性下去。

她本就是赤条条的一个人。有比任何人都任性的资本。或者说,不要命的资本。

徐悠悠沉沉地又将睡去。抗抑郁葯里都有安眠葯地成分,可能剂量太少,她每夜还是会惊醒数次,但又很快睡去。

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轻轻地脚步声。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在这个老房子里,除了杜眉,所有人都穿着软底拖鞋,按理说走路是不会有声音的,就算是杜眉,也没道理深夜一点穿着高跟鞋在楼梯间走来走去。

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

“笃,笃,笃…”说是脚步声又好像木头敲在地板上,徐悠悠坐起身侧耳凝神,脚步声忽然停住。她松了一口气,刚要躺下,声音更急促地传来,简直像一个逃命地人在拔足狂奔。

徐悠悠坐不住了。她打开灯,下床开了门。

走廊里没有人。微弱的灯光映衬地墙壁一片死灰,声音还是络绎不绝的穿到她耳边,其他人房门都紧闭着…难道没有人听见吗?

声音是从三楼传来的,音量大的徐悠悠耳膜都感觉到疼。奇怪,真是她在做梦?她站了一会,决定上楼看看。

楼梯很黑,徐悠悠站在上面低头俯视这幢老房,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冷静。这个世界不会有鬼,即使有,也没有人来的可怕。

她在动,脚步声也没有停下来。徐悠悠想不出来什么情况可以让一个人这样激烈的奔跑,据她所知,三楼只住着罗安宁和王如平。

黑压压的木头楼梯好像随时会坍塌,昏暗的光线让徐悠悠觉得它无限延伸,一直通到无尽的黑暗中。她定神一步一步的向上走,走的极慢,又极轻,她怕吓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却不知自己这副形象更可怕。

她走到楼梯的转角,忽然没有勇气继续下去。

恐惧这种东西每个人都与生俱来。

楼梯上可以看到三楼几间房门,都是紧闭的。只有左手第二间,也就是徐悠悠房间的正上方的房间露出一条黑漆漆的门缝…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徐悠悠正在犹豫是否上楼,身后突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你在干吗?”

那声音简直不像人发出的,徐悠悠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的头发已经竖了起来。她费力的扭转脖子,好像转动一台生锈的机器。接着她看到了…

黑暗中一个长发白衣女人爬在楼梯口,干枯的双手一上一下搭着楼梯,仰着脸望着徐悠悠。她面无血色,一半的五官被头发遮住,眼窝深陷,好像被人剜去双眼,露出空洞洞的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