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毕竟是小孩子,生理机能十分活跃,自那热退了之后,便又开始生龙活虎,明夏看了倒放了心,只是严禁他出门,其他时间,也不拿功课逼他,只是由得他放松两天。

三娘自来与小郎疯惯了的,见小郎有假放,自是不甘心闷在屋里习字刺绣,明夏也大发了慈悲,放她陪着小郎玩。

杜礼的病情有了好转,虽然还是浑身无力,但气色却红润起来,明夏至今也搞不清楚杜礼这神奇的病症,到底是哪一类的,便只能交给孙大夫,由他去诊治。

云柏去了地里干活,明夏得闲,便跟了三娘小郎,去屋后的小运动场闲溜达,顺便还能督促他们背点千字文,又防了小郎乱跑再次伤到额头。

正玩的高兴,突然大路上一阵马蹄声起,明夏诧异,这个时候,马匹可不是谁家想有就有的,整个杜张庄,也就张家养着几匹,杜二狗眼红,自家也高价买了两匹养在马厩里,宝贝的不得了,别说骑了,简直是供祖宗一样的供着。

三娘和小郎也好奇起来,都停了玩耍,目不转睛的盯着大路。

待到三骑近前,俩小鬼便欢呼一声,齐齐跑了上去。

那最前面马上的人,不是小翠的丈夫尹贵又是谁?

“尹大叔,你怎么来了?”明夏也很高兴,尹贵相当于杜家的管家,虽然沉默寡言,但很能干。

尹贵忙下马,笑了笑,道:“二娘子,三娘子,小郎,老爷夫人还好吗?我是来给林公子带路的。”

明夏早看见跟着尹贵的那两匹马上,其中一个公子打扮的斯文年轻人,另一个作小厮打扮,二人都望着她微笑。

再细看一眼,明夏发现这公子的容貌有点眼熟,联想起他的姓氏,便笑道:“原来是林家表哥,明夏失礼了,表哥莫要见怪。”

此人正是林天凡与苏映容的长子林飞卿。

“表妹你好,莫要客气。”林飞卿微微一笑,俊逸的面容如沐春风,那样舒坦的笑容,一下就把明夏秒到了。

这一刻,阳光仿佛都汇集到了林飞卿的身上,碧蓝的天空都成了他的背景,那样温暖的笑容,任是大雁看见了,也要噗通一声从天上掉下来吧……

明夏眨了眨眼,狠狠地欣赏了一下,才福了一礼道:“表哥远来辛苦了,先家去歇歇吧,爹爹娘亲见你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尹贵也帮腔道:“是啊,表少爷快请吧,这一路您也辛苦了。”

林飞卿点了点头,又跟三娘小郎一一打过招呼,才唤了自家小厮跟上,牵了马,随着明夏尹贵向前去。

三娘和小郎早跑在前头报信去了,林飞卿还没到杜家门口,卢氏便带了宁玉迎了出来。

“飞卿见过三舅母。”林飞卿将缰绳扔给小厮,便作了个大大的揖。

卢氏自然高兴的很,忙双手扶起林飞卿道:“飞卿莫要多礼了,都是一家人,快请进罢。”

林飞卿先见过了杜礼,转达了林天凡夫妇的问候,才向卢氏杜礼道:“飞卿这次来,是奉了家父之命。家父看过三舅之后,急着去信都接掌文书,没来得及跟三舅叙话,特地叫我告罪。”

“告什么罪呀,公事要紧!”杜礼是个大憨人,听林飞卿这么一说,忙笑着摆手道不要紧。

林飞卿也笑了,道:“家父挂念三舅,回到信都之后便派人广问名医,终于请得一个药方,特地叫我带了来,请三舅舅母过目。”

林飞卿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来,明夏忙走了上前接过,又递给卢氏拆阅。

卢氏看完,感激地望着林飞卿道:“你爹爹娘亲费心了,回去替舅母跟他们道谢。”

“舅母太客气了。”

卢氏笑笑,便向杜礼转达了林天凡和苏映容的关切,杜礼自然听的开心,明夏见了,心里也高兴。

可是,即便是名医,只听人叙述,看的准么?

不行,明夏决定了,还是想办法回信都,尹贵不是也说,酒馆生意不错,他和小翠两人忙不过来么?

明夏正想着,突然见宁玉出现在门口,脸色竟有些惶惶。

见卢氏与杜礼正和林飞卿叙话,明夏便悄悄走了出来。

“宁玉姐,怎么了?”

“二娘,你二伯母来了。”

程氏?

明夏愕然,程氏会来杜家,一定是知道林飞卿来了,想先来把这个外甥请回去,得老爷子的欢心吧?

只是,她居然敢来?

在刚欺负了她家,弄伤了小郎之后,她竟还敢大摇大摆的来?

明夏有些疑惑,难道自己家里的人真的都像是这么好欺负的,不敢对一个刚结仇的人怎么样么?

忙同了宁玉出门看,果真见一个穿金戴银,珠玉满身的妇人,带了一个丫鬟,一个姑娘,还有一个年轻人,就这么浩浩荡荡,游街一样的近前了。

瞧程氏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这是她家后花园似的,明夏就郁闷鸟,于是乎,她一个转身重新进门,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盛满脏水的大盆。

想都没想,明夏一个扬手,便将一大盆脏水泼在了门前,好巧不巧,正到程氏的脚下。

鼻孔高昂的程氏吓了一跳,忙后跳一步,旋即指着明夏骂道:“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叫你这么对待长辈么?亏还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没教养!”

“教养?”明夏嗤笑一声,将盆子递给宁玉,抱了胳膊轻描淡写道:“教养是对人用的,你配吗?”

此言一出,程氏当即跳脚大骂:“小贱人,反了你了!这话是谁教你的?你的眼珠子都让狗叼了去是不是?连长辈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程氏这么一叫唤,便有些街坊好奇地围了上来,明夏眼角瞥见陈老伯和吴大娘还有些相熟的邻里都在,登时放了心。

程氏身边带了个儿子呢,杜明伦早已成年,又是庄稼人,力气肯定有一把,只要邻里在跟前,明夏便不虞杜明伦会对她拳脚相加。

“哼……长辈?一个亲手将侄儿的额头向榻角推的人,配称长辈?一个下死手要我家断香火的人,敢来说自己是长辈?一个根本没把我们当小辈来疼来爱,反而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来这里要我们叫她长辈!”明夏想起那晚小郎的急症,心里越发怒了起来,望着程氏冷道:“我们没你这样的长辈,我们没有这样要我们命的长辈!我们也不会认这样狠心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