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吴金贵之言,秦轩稍稍舒了一口气,微微点头道:“无事便好!”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道:“本官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带本官到南渠河看看!”

秦轩说话间便欲出门,身后的钱如玉急忙说道:“轩哥哥,你要小心!还有……穿件蓑衣!”

秦轩回头看了钱如玉一眼,点了点头,轻声道:“知道了!玉儿你好好休息,我去去便回!”

路上灰蒙蒙一片,哗啦啦地雨声,不断敲打着秦轩等人的蓑衣,却丝毫没有影响秦轩等人的步伐。

秦轩埋头向前走着,心中却不断地腹诽道:这都叫什么事啊!蒋克进之事,还未处理好,又摊上河堤冲塌之事!哎——我真是个劳碌命啊……

约过半刻,秦轩等人终于赶到了南渠河。秦轩极目望去,南渠河呈东西走向,南岸河堤已经缺开数丈长的口子,南岸一大片田地已经被近尺高的河水淹没。

目光转向北岸,秦轩比较欣慰,北岸河堤完好无缺,一边踏着泥泞的土地,一边轻声道:“北岸河堤无事,真是大幸啊,若不然北岸那几千亩农田也要遭殃了……”

身后的吴金贵闻听此言,轻冷一声,随口接道:“是啊,北岸无事!若是有事,大人可有的忙了,指不定蒋克进会怎么与大人纠缠呢?”

秦轩不觉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吴金贵,询问道:“北岸河堤有没有事,与他蒋克进有何关系?”

吴金贵很随意的说道:“因为北岸农田都是蒋家的啊!”

秦轩微微一怔,随即苦笑几声,转头接着向前走,嘴里嘀咕道:“也是他蒋克进命好,北岸河堤无事!”看着南渠河几眼,秦轩又聊以**道:“你看看,明显的北岸河堤比南岸河堤要薄,却没想到竟是南岸河堤被冲塌!”

吴金贵闻言,冷笑了几声,并未出言,只是摇了摇头。

南渠河在县城的南边,所以秦轩等人走了半天,终于到了南渠河的北岸,秦轩望着眼前浑浊的河水,不觉叹息道:“这是天灾啊!”

突然,秦轩隐隐约约看到南岸山坡上好像有一群人,伸手一指,出言道:“快看看,南岸山坡上,是不是有人?难道是被困在山上?”

身后的吴金贵、李庆瑞、邢宏林顺着秦轩所致望去。

李庆瑞点头道:“公子,确实有人,好像还不少,大约有四五十人的样子!”

邢宏林附和道:“恩,不错,大人,确实有几十人在山坡上!”

吴金贵随意一瞥,稍作思考,出言道:“只怕是包家村百姓!”

秦轩闻听此言,微微一怔,随即问道:“包家村百姓?”

“不错,那山坡旁便是包家村,而被淹没的田地也是包家村的,所以卑职暗自猜测,应该是包家村百姓!”

“走!绕过去,问问情况!”

吴金贵一听秦轩此言,脱口而道:“大人,此刻河水已经没过渡桥,若是欲去南岸,得走不少路程!”

“那也要去,不过去看看,本官不放心!”

等秦轩等人绕过了半天,赶到南渠河南岸,果然看见一群百姓,悲痛欲绝地注视着眼前被淹没的田地!更有甚者,伏在地上嗷嗷大哭。“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秦轩吞了口吐沫,向前迈了几步,走到一众百姓面前,大声喝道:“乡亲们,我是本县县令秦轩,本官已经知道了此事,一定会帮助大家度过难关!”

原本就有些迷茫的百姓,听到秦轩之言,齐刷刷地跪在泥水里,此起彼伏地哭诉。

“大人啊,这农田被淹没,我等可怎么过活啊!”

“大人,您一定得帮帮我们啊!”

“大人……”

看着眼前受灾的百姓,听到这般哀求之声,秦轩不觉间有些哽咽,轻咳了几声。“快,将大家扶起来!”一边说道,一边上前去扶最近的一位百姓。

一位年约七旬的老汉,颤巍巍地走到秦轩跟前,哭诉道:“秦大人啊,你可一定得帮帮我等啊!”

秦轩伸手扶住老汉,急道:“老伯,说得哪里话,本官身为父母官,一定会替大家想办法的!赶紧让大家先回去吧,这般淋雨,万一再害病了,那可如何是好!”

“大人,小老儿是村里村正,既然大人已经承诺会帮助我等,我这便叫大家回去!”老汉说完,便转身对着一众村民大声说道:“乡亲们,秦大人已经对小老儿做下承诺,一定会帮助我们,大家就先各自回家……”

秦轩也赶紧出言附和道:“不错,大家赶紧回去,本官既然已经知道,那就一定不会不管不问!”

秦轩和村正说了半天,村民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秦轩见身边的村正依旧不动,关切道:“老伯,你年岁大了,也赶紧回去吧,本官四处看看情况,便会想办法!”

村正颤巍巍地说道:“秦大人,能不能到小老儿家坐坐,小老儿有些知心话想对你说!”

秦轩闻言,不假思索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去村正家叨扰一番!”

向东走了约多半里路,秦轩等人才看到一座破旧的村庄。看着路旁有些惨不忍睹的房屋,秦轩不由得心中暗道:没想到啊,余杭这般富庶的地方,竟然还有这般贫穷的村子。

再行数十步,便走到一处简易的院落,树枝捆扎的一扇门,三间有些漏水的房屋。实在没办法,秦轩等人被安排在炕沿坐下。

接过村正儿子递来的一碗热水,秦轩忍不住询问道:“老伯,本官来余杭之前,便听说杭州富庶,到了余杭,也曾四处巡视过,大多数村庄还算不错,为何包家村这般贫穷?”

村正苦笑几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就是我们包家村这般艰苦,其他村落比这好上不知多少!”

秦轩不免生出几丝不解,询问道:“哦?这是为何?”

“年年修河堤,村里还得筹措钱财,怎么能不艰苦?”

秦轩看着村正有些无奈的表情,听到这般激动之言,皱着眉头,询问道:“修缮河堤不是官府之事么?为何还从百姓手中筹钱?”

村正抬头看了秦轩一眼,叹气道:“是官府之事,可若是我等不筹些钱财,谁会管我等死活!”

秦轩一把放下手中瓷碗,沉声而道:“哼,这般狗官,真不是东西!”

秦轩之言,令村正有些惊讶,盯着秦轩半天才说道:“真不知这河堤得修到何时,年年如此,包家村百姓都不知迁走多少了,再这样下去,好好的一个村庄便会无人啊!”

秦轩猛然想起年年修河堤之事,询问道:“官府收取百姓之钱,难道就不会一次性筑造出一道上好的河堤?”

“一次修好?大人真是说笑,若是一次修好,那蒋克进去何处捞钱?”村正摇着头,随口而道。

秦轩闻听此言,顿时陷入疑惑之中,脱口而道:“和蒋克进又有什么关系?”

村正略微停顿半天,随即询问道:“大人难道没有发现北岸河堤,没有被河水冲塌?”

秦轩点了点头说道:“南岸河堤被冲塌,自然不会再冲塌北岸!”

村正摆了摆手,说道:“往年都是蒋克进主持修河堤,可是对岸的河堤自打修成之后,就再也没有修过,却依然无事!只有我们南岸河堤,年年修缮,却没想到今年未曾修缮,便被冲塌!”

秦轩终于明白了,咬牙切齿道:“一定是蒋克进那厮动了什么手脚!”

“不错,小老儿也是这般所想!所以请大人前来家中,好与大人说道说道,能不能好好的修一次河堤,就像北岸那样,我们包家村村民,哪怕吃些苦头,只要今后能安安稳稳无事,那就行!”

秦轩看着村正言辞恳切的样子,深深地呼了一口粗气,点头道:“老伯放心,待雨水停歇,本官自会带领大家好好地修缮河堤,一定不会比北岸差!”

村正闻言,激动地便要跪下道谢,秦轩连忙扶住,说道:“老伯,你无须如此,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

从包家村回到家中,秦轩心中一股恶气,还未消除,气冲冲地走到书房,将身上的蓑衣一把扔到门口,叫骂道:“蒋克进这厮,没想到还做过这等恶事,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一旁的李庆瑞,略作思考,说道:“公子准备怎么做?蒋克进年年帮助包家村修缮河堤,在外人看来,这是善举!更何况,今年因为公子的原因,蒋克进离开官府,没有再帮着修缮河堤,便出现大水淹田之事!不是更加说明了蒋克进之前所做乃是为百姓考虑么?”

秦轩闻言,猛然陷入沉思,良久,才厉声而道:“那又怎样,南北两处河堤,都是他蒋克进主持修缮,为何北岸一直无事?为何南岸就得年年修缮?为何一冲即溃?”

李庆瑞听着秦轩一个个询问,微微摇头道:“公子,这些我也知道,但是你必须找出证据,证明是蒋克进做了手脚,要不然余杭百姓除了包家村村民,谁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