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体在某些时候确实是很讨厌的存在，当飒发现自己又一次迷路的时候，对这个想法的感触越发的深沉起来。

在他出发之前老K无心之中提出的问题，虽然最终并没有完全变成事实，但问题的精髓毫无疑问的已经起到了预言的作用，飒很快就在不断跳转的时间里迷了路。

这种感觉其实挺熟悉的，就在不久之前，他到处找梅里号的时候就遇到过。不过那时候他还没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现在他明白了，这就是某种力量在干扰这个地方的时间和空间之间的关系。

但这种干扰看起来也并不是混沌主动造成的，大约是因为它吸取的能量太多，这里的空间又有限，最终才会变成这样的情况。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因为通讯通道一直没断，飒跟老K的联系倒也没断，“混沌其实也应该会停止对这里能量的摄取的。”

一个地方，如果里面有一个不断生长的怪物，当它把那里的一切都吃光之后，除非它能逃跑，否则就只能等着饿死了。现在混沌就是这个状况，虽然它离把这里“吃”光的结局还稍微有点距离，但既然它已经有了思维，这个结果肯定是早就明了的。

“……起码在它没找到挣脱出去的办法之前。所以，”飒不由皱紧了眉头，“什么打赌之类的，其实它就是想要勾引的天义教徒们对拉塞尔下手吧？到时候它说不定就有办法乘虚而入，找到契机毁掉外头的防御罩了。”

“它不担心会发生它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如果混沌那个打赌的真实目的是这个，那它就不怕万一它输了，最后被完全摧毁吗？

“它有预知能力，如果它的预知能力已经达到了可以自由选择未来的程度，那么它只要将事情导向到会出现对它有利的发展的可能的方向，一旦这个可能出现，它就可以从无数个未来里选择这个特定的未来了。不，或许还要简单，它可能根本不需要选择，它只需要确保有未来就可以。毕竟对于它那种程度的能量体来说，死亡就是说要完全没有未来，但如果有哪怕唯一一个未来存在，它就等于不会死。对，这个可能性更大些，它不用费力去挑选，它只要来做个导向就可以。”

“……”

老K觉得自己眼下脑袋里的混乱程度肯定不输给飒正在经历的时间迷宫，而且他要再思考下去的话似乎都快要无法好好控制住拉塞尔的能量束情况了。

“我大概是真的不合适考虑太复杂的问题……那啥，总之就是混沌不担心是吧？所以它打这个赌是有目的的，而天义教们接受打赌也是有目的的，咱们作为场外外援，莫名其妙的卷了进来，然后被利用了……”

“差不多吧……我说你刚刚又定位到哪里去了？啊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飒觉得头疼，进入这个绿洲难度不大，基本上老K制造的能量束通道也确实比他自己制造的要稳定的多，所以他直接就跑了过来。但是到了这里之后他就开始分不清哪些能量束是有效能用的，哪些则是废弃的。

“你还没查出来吗？那些多出来的能量束都是干嘛的？”

“还没有。”

老K也郁闷，他是等飒都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拉塞尔投射到那里的能量束很多，其中有些大概就是可以带回图像的，另外的那些则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他尝试过调看无人画面的操作，结果完全失败了。而且就算他在把这头感觉不到能量反馈的那些线路都标识出来，飒也没有办法在实地进行区分。

“如果我陷在这里出不去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飒觉得自己一定是受老K影响了，否则怎么会想到这么颓废的话题。不过老K看来跟他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他们？那些教徒？他们能有什么想法……反正我还在这头，估计他们会逼我去做原本应该由你做的事情吧。”

“……”

看来两人果然是没有共同话题，飒放弃了交流，继续埋头跑剩下还没尝试过的能量束。就算没办法把人揪出来，至少应该把之前自己过来的那条能量束给找出来，否则他就回不去了。

这个过程漫长而枯燥，之前他已经进行了很久，老K在此期间略微出洞外看过一下情况，那时天已经黑了。后来西拉塞特的勤务兵也来过，提醒他们第二天要做好准备。现在距离那时候也不知道又过去了多久，果然是必须要抓紧才行了。

然而力不从心的情况在他们到达这里之后就一直在以很高的频率出现，飒就算不想承认，眼下的情况却不容他回避。在一次又一次进入奇怪的时间段之后，渐渐的，虽然他还在尝试，内心深处却多少有种不抱期待了的沮丧。

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飒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沮丧压趴下了，老K那头却突然传来了欢快的声音：“我发现个好玩的！”

“什么？”

飒立刻警觉起来，看来他在重复无聊的机械运动的时候老K那头也没浪费时间，他可能在探索什么新功能，而现在就是有结果的时候。

“我找到了拉塞尔的自爆设置。”

“什么？！”这下飒是真的紧张起来。

“唔……不对，不是自爆……等等我再看看……”老K对于这类东西的熟悉程度跟飒没办法比，刚刚觉得是拉塞尔的自爆装置是因为那部分设置的外观看起来实在跟以往电影里经常看到的大红按钮太像了。

不过拉塞尔的每个操控装置都配有使用说明，现在那按钮的说明也浮现出来，老K大概看了一遍，基本上是有看没懂，但也知道这大概不是自爆按钮了。

飒有种很不妙的预感，立刻出声阻止他：“无论那是什么，等我回来看过再说，你先别乱动它！”

不过老K显然没听进去：“啊我知道了，这玩意儿就是造成那些多余能量束的罪魁祸首！”

话音落，飒就觉得那种不妙的预感转化成了更加直接的危机感，顺着能量束传递过来的强烈的震荡感眨眼间就成了实体的爆裂场面出现在眼前。几乎是下意识的，飒本能的往后退，然后就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竟然往下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这情况太他妈不科学了！他原本所在的地方是能量流里，在这种地方重力这玩意儿是无处不在的，根本不可能发生眼下这种被地心引力拉住往下坠的情况！但实际上他确实在往下坠，并且速度还很快，大概两三次呼吸之间他就直直的摔倒了坚硬的地面上，痛的他半晌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飒？！”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这个声音多少年没听到过了？

“飒，真的是你。快站起来，这里不是你能多待的地方。”

不，如果是幻听这也太真实了！飒猛然睁开眼，身体也跟着想要坐起来，但刚刚的冲击显然比他感觉到的还要严重，他才勉强挣扎着抬起了肩膀，腰里就承受不住身体的份量软塌了下去，让他又一次重重的砸在地面上，眼前顿时再次模糊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