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虽不能说歌舞升平,但至少不太紧迫,尤其在东得大胜之后,这是因为,云贺的北方,有一道“鼎足关”。

鼎足关不是函谷关山海关那样真的一道关隘,而是成鼎足形势的三座城池,分号“文城”、“武城”、“忠城”。大量的部队想要行进,几乎不可能绕过他们耳目,而一旦对其中一个起攻击,满城举火,燃起狼烟,另外两个就会前去相救,在韩国与赵魏相争的多年内,也有几次窘困到这道军事屏障外的土地全部失去,正是此关力挽狂澜,将来势汹汹的敌军磨耗成萎靡困苦的弱旅,最终予以击破,进而大举收复失地。

如今,鼎足的三城各有重兵把守,居于最内的“忠城”更是驻有号称韩国第一名将的莫言,人们似乎有理由期待,这次周帝统率大军前来,一样会在它面前铩羽而归。

“看到小将军这样神勇,假以时日,只怕成就不在莫都督之下!”

“以前只知道莫都督善于统兵,没想到,教子也如此有一套,老身真是佩服呀!”

“正是正是,这可以叫什么?‘虎舅无犬甥’?”

“哈哈哈……”

为庆祝海上的大胜,也为鼓舞士气,云贺宫中举办了盛大的庆功宴,将领们高阔的笑声回荡在宴席上,今天的主角无疑是佘牙,他跟他蛇牙舰上幸存的二十余人都成了全军闻名地勇士。受到韩笑重重封赏,许多人自然也都见风使舵。交口恭维,尤其佘牙还跟莫言有那样一层关系,夸奖孩子实际也成了对大人的示好。

不过当事人似乎并未因这些赞美而高兴,此时他正一个人躲出来走在泥板路上,脚下时不时飞起一个愤懑地石子。

为什么什么事都要扯上姨夫?他是名将没错,可海战的时候他根本不在那里。从决断到实施,出生入死的都是自己,为什么在大家口中,倒像是他才是此役功?

正想着,身后有人喊他,回头一看,他忙伏地道,“拜见王妃!”

“我来还你这个的,既然你活着回来,还是自己给她吧”笑笑,拿出那只翠绿的芦笛。忍不住又拖长语气调侃一句,“看不出来你战场外也……咳,咳……”

佘牙脸上突然红得熟龙虾一样,低头唯唯诺诺,当时一时情急道出心事,可说回来。他也不过十六七岁初历情关的孩子。

万素飞看他害羞,倒也不好意思再逗,正色道,“可是,你姨夫跟她爹不合吧?”

没想到,佘牙突然抬头,涨红了脸,像是充满怒意地辨白,“我非她不娶!”

这话有些答非所问,让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就算长辈反对。我也非她不娶!

短暂的沉默后,万素飞笑了。

若在以前。也许她会暗暗撇嘴,觉得这种赌咒誓真是幼稚,真要家里反对,难道你身为一国大将,不顾养育之恩的姨夫,不顾效力的国家,也不顾一直追随信任你的部属,带着一个女孩去私奔隐居?

可现在,只觉得这句话真是动听。

想起那个秋千上信誓旦旦的女孩。

她还真押对宝了呢!

也许她是没有自己聪明,可比自己有运气多了……

“这样吧”,万素飞想了想,道,“我去跟国主说一声,等战事结束,给你们赐婚,就不怕你们长辈反对了。”

“啊?”佘牙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居然真的,一直困扰问题有这么好的解决办法

什么一直没想到呢,忙噗通一声跪倒,谢得语无伦次

正在此时,突然有传令兵紧张跑来,打断这还有淡淡温馨的对话,“国主请二位回营帐,有紧急军情相告!”

万素飞吓了一跳,跑回去,看来是在宴会上接到的消息,让这短暂地庆功也半途夭折,桌上残酒地上果皮还未来的及收,人们都带着惊慌严肃地神情聚集进营帐。

“‘鼎足关’有两座城陷落了,莫都督传信说都城宜早做军备,众位有何看法?”韩笑开口,果然是重磅的炸弹。

一石激起千层浪,满庭惊疑,不敢置信,就在三天前,三城都还安然无恙,怎会有这样的事情生?

传令兵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众人大概得知事情的经过,原来,周荣久攻不下,逼出一个机谋。

他先是围攻文城,然后佯做撤去,密令一队人马穿着俘获的韩军衣甲,趁夜敲城,说是从另一座城池赶来救援地部队,重压之后的守军陡然放松,未多起疑,就这样被赚开城门,一拥而入,当时许多市民还在酣睡,不知一早起来城池已经易主。

而此计却不是到此为止,他迅提审俘获的守将,掏出不少消息,于是连夜挑出几名与守将心腹长相相似的周军士卒,持印信前往另外两座城池求援。

驻守忠城的莫言识破了计谋,武城的守将却没有这么幸运,看到最高等级的紧急求援令,火点起兵马向文城进,城中只留下数千老弱与一群文官。结果出城不到五里,就听身后炮响,原来周荣早伏下一支军马在城侧,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占领这座空城。守将懊悔无及,只得逃奔莫言去了。

来了吗?终于来了吗?

万素飞心里重重跳了一下,可旋即归于一种她自己都未曾料到的情绪:绷紧、清醒、跃跃欲试,而全无之前担心的会回到那种消极矛盾、灰暗逃避的心态中去。

要解释这种心情,一个理由,也许是战事是这样目不暇给,挤走了所有用于感伤地时间。仿佛一个人面对喷火的巨龙,刚刚逃过扫来地龙尾,立即又要直面灼热的獠牙,那么此时,告诉他你的胳膊伤了,腿伤了,就只是一种麻木的消息的接收,要到许久之后,才会有痛楚或荣耀等等情绪生。

而另一个,或者才是主要的原因:虽然原本也有最后一点缓冲的幻想,希望不必这样快与他直面为敌,但心里似乎又有一个声音,若他来不了,才不是周荣!而这样一个计策,先用瞒天过海,再套调虎离山,行动上更是果决迅,一气呵成,一夜之间,连占两城,是多么的漂亮啊!跟这样的对手战上一场,复有何憾?

她静静听去,庭下已议论如潮。除了两三个大臣还在失魂落魄地追问消息的真实性,大部分人都已不得不直面现实,争论起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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