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掀开的一刹,韩笑一惊,因为那女子高挑白皙,容某一个神情角度,差点以为是万素飞。

但随着她稍一转动,这印象便烟消云散,她言语中的内容带给他的惊愕覆盖了这点诧异。

“重洋之外,有南鲛之国,听说国主曾在周国静养过一段时间,不知是否曾有耳闻”,女子先说了什么叽里咕噜的一串,然后她身边那个矮小的男子用韩笑可以听得懂的语言讲了出来。

韩笑略微怔怔,脑子里飞闪过很多东西,南鲛?万素飞出海那个地方?看这奇怪的服饰与语言,难道这两人竟是从那里来的?可是周国控制着与那个国家的垄断交易,他新近即位,根本还未与其有任何交往,这两个人来,又是什么目的?

“曾听过,二位难不成就是从那里来的?”,虽然思绪繁多,惊讶的表情在他脸上却只是一闪,随即换上亲切天真的笑容,道。

“这位,就是南鲛的四位储君之一,长公主玛伦”,翻译看他亲切,心里不觉也放松了几分,行一个介绍礼,“因事出机密,不能大张旗鼓地前来,请国主勿疑”,说着呈上一个精致的印章。

韩笑拿过那印鉴来,金玉缭绕,大气精工,绝不像是假的,心里又是一惊,公主?这就更加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可是,等等!

正常来说,代表一个国家前来,为什么不出示国家的印鉴文牒?即使是公主,私印又算怎么一回事?

他想了想。暗暗笑了。

恐怕。解释只有一个:

私章,代表着私欲。

她并不是代表着南鲛前来的。

而在国家已经与周国缔结正式和约之时,只身来到周国的敌方,无疑是想出售什么东西,中饱私囊。

韩笑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个底儿,面上却不表现,急下台阶,亲自斟茶,笑道。“我说这早上喜鸟报了,竟是这么大地荣耀,南鲛地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孤王在此奉茶请罪了。”

“我们中土有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公主此次前来。有何见教?”,二人客套几句。重新落座,韩笑又道。

玛伦不禁微微一笑,心觉这成事把握又大了几分,忙也通过翻译应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听说贵国最近与大周在江上开了一战。不幸败北了是吗?”

韩笑拿茶杯的手轻微一滞,旋即又笑起来,“贵国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他笑的时候。眼神却一丝不芶地捕捉对方的神情变化。

初时,能看出对方有些拿大,大约以为提到那场惨败,他会有很大的情绪变化吧。

然而当他轻描淡写一句收住,女子的拳头在桌下轻握,看来反而是她们有些着急。

于是他笑起来,慢慢去吹茶,岔话道,“这是我国今年新采之龙井,制茶国手亲自炒制,文火小锅,一次只炒那么几钱,是以最是鲜嫩清香,二位如何不尝尝?”

玛伦与那翻译相对一眼,心中诧异,那情报明明说是一场惨败,为何韩笑却好像没反应一样,不过面上不便表露,只是陪笑一声,“国主真有闲情。”

“胜败乃兵家常事,老挂在心上也不是办法啊”,韩笑笑道,又举杯慢慢啜饮。

玛伦心里有点打鼓,听说国主十五岁,可看起来比听说的还小,如果他是个糊涂主子,不懂情势的危急,她的计划可不糟了?

她只好又笑,将话题向前延伸,“只是这次,相信不同于平常胜败。如果在下了解不错,是因为周军采用了一种以前这里没有地东西吧?”

韩笑眯起眼睛,看看,到底图穷匕见,原来,他们的目的是跟火毒龙有关系啊。

他在轻抹杯沿的时间中拼命搜刮着万素飞曾经无意透露过的信息。

哦,对了!

她似乎提过一句,“火炮”的独占交易。

难道说,那个名词就是民间传言中地“火毒龙”?而它是来自海外,因此周军才有所装备?

而那是“独占”的交易,也就是说只能在南鲛和周国之间进行。

……再结合上面地分析,就一脉贯通了。

这两个人,想走私给他火炮!

他心中一阵暗暗的狂喜,本来正在愁,不知如何对付那强力的武器,这一下,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是,他眉头又一皱,万素飞似乎也提过,那东西非常的贵吧?

如果以大周的国力,都只负担得起一只舰队,他地国家更加贫弱,又怎么买得起许多?

“难道公主所言,是‘火毒龙’吗?”,他心里想着以上那些,口中却不能不接话,于是一脸无辜地睁大眼睛,向那翻译比划火炮模样。

“正是!”玛伦呵呵笑起来,“国主不知道,那东西正是敝国之物,周国从敝国买去地。而本宫手里,现在正好还有一批,国主想要,可以低价让给国主!”

对面年幼的国主表现出的惊讶与欣喜地样子,连接询问价格、数量等许多问题,这使她又恢复了踌躇满志的心态,她深知交易一向是一场博弈,如果找得到对方最大的弱点,你就可以得到最大的利益,比如现在,韩国新近战败,一定正是最需要这种武器的时候,想到这里,她甚至有些为自己另辟蹊径地找到这个地点而且恰到好处地抓到这个时机而有些自鸣得意了。

她却不知道,关于这一点,对面那个看上去全无机心的孩子领会更深。

她的弱点会在哪里呢?韩笑眯着眼睛想着。

一定会有的,人只要有私心,就会有弱点。

一瞬间,他似乎已经抓到了方向,于是笑容更加灿烂,“不知公主手中有没有样品啊,我想看一眼,能定就尽早定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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