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本册子是本账册,是这些年茶楼与镖局的进项与支出,帐上余额有六千五百两。

这六千多两银子,是南巫族现有的所有钱财,包括沙罗城与京城中的所有铺子。

宁清岚对帐目并不太懂,随意翻了翻后合上帐本。

苏嬷嬷看她疲累的样子,倒上一杯花茶,递上说道:“姑娘,您可有不懂的地方?这本帐册一直是由四长老掌管,但每年的十一月,我们都会聚会参与清算,这帐上只剰下这么点银子,其实是有原因的。”

“哦,是什么原因?”宁清岚泯了口茶水,唇齿留香,其实她对此帐并不疑问,南巫国被北琉突袭,瞬间家破人亡。

这些年,她南巫皇族无一人主持大局,全由原来太子府上的旧部安顿众人,千里迢迢的送他们去沙罗城安居,又潜伏京城,无一日不想找出太子,这样终日躲藏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而沙罗城荒凉贫瘠,生活困难,日常所需皆由京城赚钱接济,时间一长,自然不会有什么结余,这笔帐她还是会算的。

苏嬷嬷说道:“今年年初南方大旱,历经三个月滴雨未落,现如今,听说那边以是灾情严重,普通人家以易子而食,而西边本就少雨,现在也深受其害,沙罗城更是风沙遍地,不少人都迁离了那里,所以,金护法一个月前就支了两万两银子,前往救灾,希望他们能度过这次难关。”

“旱灾?”

宁清岚心中一惊,这场旱灾,她前世是知道的,当时灾情开始只是在北琉边境,但六月份时,北琉全国大旱,到处哀鸿遍野,惨不忍睹,京城也因此差点发生暴乱。好在七月底天降大雨,这才化解了这场天灾,但事后却也瘟疫蔓延,整整一年后才停止。

“那即如此,这盒子里的银票你全拿去交给金护法处理。”宁清岚推了推她床头上的一个锦盒,此盒是下午她离开茶楼时,以糕点的名义送到苏嬷嬷手中的。

盒子里装着京城茶楼铺子与镖局的房契,最上面则是五千两银子,地契她收,银子就拿去对抗旱灾吧。

“是”

苏嬷嬷也不推迟,将银票取出来放入怀里,她们现在虽然没什么银钱,但财物还是有的,这一个月来,宁瑜远与周坤玉送来的东西不少,若论价值也有四五千两了,由此也可看出宁瑜远对长生的妄想之深。

“奶娘,将手中的药材,和这屋中暂时不用的东西全送出去变买,让金护法多购粮屯粮,这场旱灾可能会持继到八月,让他们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存够到今年年底的粮食,沙罗城也要通知他们,若万一旱情太重,就弃城离开,只要保住了性命,以后再回去也不迟。”

宁清岚心中沉重,要如何才能让南巫族人都安然度过这场天灾呢?看来赚钱很重要,只是她还不能暴露身份,要不然在空间里配上两副绝世之毒,一定能买得大价钱。

苏嬷嬷点头应下,周坤玉的东西她早想买掉的,不过,这场旱灾真有那么严重么?

“一直会持继到八月?”

“是的”宁清岚从**下来,走到窗前,一身白裙黑发的她清冷如天空的明月。

“那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苏嬷嬷不再多问,自从她探亲回来,宁清岚给她的感觉变化很大,所做决定却无一不让她敬佩,虽然此事说着玄乎,但她相信姑娘,相信她们南巫的灵女。

突然,宁清岚转过身,目光灼灼:“奶娘,今日与族人相聚时间太短,我还有一事未问。”

“什么事?姑娘请说。”

“如我南巫这样的小国,北琉周边也有十几个,为何北琉却要单单灭我南巫国?”

此事其实并非她因时间不够而未询问,而是她早以看出,不管是奶娘,还是今日所见的南巫族人,对于北琉都有很深的仇恨感。

当她刚见到他们时,那淡淡的气息以让她所察,所以就算最终她被认可,但她仍没有问出来,只怕会引起众人的伤心所在。

果然,她的话刚落,苏嬷嬷的眼神以变了,一向慈爱的她眼中很快出现了仇恨的光芒:“姑娘,是因为一座金矿。”

“金矿?”宁清岚动容,她猜测了无数种原因,想不到事实的真相会是如此。

苏嬷嬷眼中的恨意更深,话语里更带着一丝轻蔑与嘲讽,整个身体绷得很紧,似乎只是回忆当年就以让她愤恨颤抖。

“是的,在南巫国的东边,藏有一座很大的金矿,被北琉所知后,他们不断的派兵前来,刚开始时只有数千人,不敌后则派勇德侯率十万大军前来,当时南巫所有勇士皆去迎敌,瞞下太子由我等护送到北琉躲藏,当时随行出来的人员约有五人,但就在那时,海上突起大风,最后般破人亡,只有两千不到的人活了下来,所带钱财全部掉落大海,更可怕的是……”

苏嬷嬷说到这里,声音以有哽咽,泪水盈满眼框:“更可怕的是,留在岛上的五万勇士全部战死,还有一千多人藏在深山之中,在北琉人开采出金矿运回北琉时,将其大船凿穿,与北琉人同归于尽,最后他们全部尸沉大海,无一人……活下来……”

说到此处,苏嬷嬷再也难以叙述,嘴唇颤抖,泣不成声,心中的痛就算经过了十几年也仍不能平复半分,当年她的夫君,她的父母兄弟,全部死在了那场战役上。

宁清岚走过去,握住苏嬷嬷的手,眼中泪光点点:“奶娘,不要伤心,南巫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

“嗯”苏嬷嬷点头,

手握得更紧……

这一夜,宁清岚想了很多,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重生后的一幕幕,不由自主的出现在她脑海,还有十六年前的那场灭国大战,虽只听了聊聊几句,但她却如亲眼所见一般,愰忽间似乎还闻得到那厮杀的血腥。

相见族人的喜悦与灭国的涛天仇恨,让她内心沉重,直到三声夜更响过之后,她才勉强睡着。

很快,天亮了,去长公主府里的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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