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宁清岚睡得很好,夜魂走后,她一夜无梦,睡到了日上三秆,在新来的丫环采雪和漫霜的服伺下用过早膳,很快丽姨娘就来了。

“清岚,今日可好些?”

丽姨娘缓步而来,一身宝蓝长裙,容长脸,柳叶眉,温婉一笑明媚如水,倒真是一个美人,只是年过三十,少了份灵韵,多了份做作。

“多谢姨娘关心,我很好,姨娘请坐。”宁清岚正坐在**,将手里的一本诗书放下,让采雪搬来锦凳。

“嗯,气色确实好多了,昨儿个可真是吓死我了,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怎能动不动就闹自尽,你看,夫人后来不是查明了吗?事情确实与你无关,还让我带来了不少的药材,有人参有燕窝,啧啧全是好东西呢,要是你昨日真出了事,那岂不冤枉?”

丽姨娘手一抚,身后两个丫环手里捧着四五个锦盒,一一打开,确实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

宁清岚微笑:“是,是清岚的错,请姨娘替我谢过母亲,昨日是我冲动了,当时一看到小喜全身是血,竟头昏脑热,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放心,夫人也没真生你气,这不,还为你定下门好亲事。”

丽姨娘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宁清岚面露疑惑,接着笑道:“就是吏部侍郎周家的二公子,六月二十六,在你三姐姐嫁进周家一月后你也嫁进周家,以贵妾之礼待之,周公子人采出众,真是难得的良人啊。”

“哦……”宁清岚抽回手,垂下了头。

“看你这孩子还害羞了。”

丽姨娘笑容更甚,从丫环手中拿过一个锦盒:“清岚,你看,这位周公子真是个有心人,他说前日不小心让你落了水,心中一直不安,本想前来探望,但又恐不便,所以差人送了些礼物,真是件件华贵啊。”

丽姨娘手中的盒子中一共放着六样手饰,两副耳环,两对发钗,一对镯子,耳环是晶润小巧的珍珠所做,饰样精巧,珠面圆润。

发钗是一对芙蓉花形的金钗上镶着闪闪发光的红宝石,式样精美鲜亮,正适合少女饰带。

手镯则是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透白中带着清绿,淡淡的如天上的浮云,清透润泽。

锦盒里流光异彩,宝气祥瑞,真是好大的手笔,宁清岚心底冷笑,这些东西她上辈子是见也没有见过的。

“如何?喜欢吗?”

丽姨娘见宁清岚盯着盒子里面的东西发呆,以为她欢喜得傻了,眼中不由得闪过鄙夷,但内心却也羡慕,这丫头真是好福气啊,还未过门,就以得对方看重,这些珠宝她混了一辈子却也没有一件呢。

“周公子太客气了,其实当日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才会落入水中,哪里关别人的事。”宁清岚让春草将锦盒收下笑着说道。

“呃,是吗?”丽姨娘有些失望,她本还想着宁清岚会借由太贵重而不愿收下,让她代为保管几日呢,哪想这丫头却毫不客气,真是怪了,难道死过一次的人就会变得不一样?细细将她打量,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姨娘,您说母亲说以查明事情与我无关,那府中之倒底有没有人与黑衣人勾结呢?”宁清岚将丽姨娘的失望尽收眼底,内院里的这些事情她现在哪里还不明白,只是她更关心福源海事情办得如何了。

“唉,你不知道,现在外院可出大事了。”

丽姨娘突然朝屋外看了看,小心的低声道:“你前日不是看到有黑衣人进了常管事院子,原来常管事真有问题,昨日下午,有人竟在他屋里发现了一封信,那信正是他与黑衣人勾结的证物,并且,前晚上那些黑衣人就是最先出现在他院子里,大老爷去库房追贼,让常管事将那些黑衣人抓起来,可后来那十几个黑衣人他一个也没抓住,反而自己受了伤,所以,你想啊……事情哪有那么巧的?听说常管事现在以被看管了起来,只是大老爷还在犹豫,必竟是跟着三十几年的老人了,所以还没有下命令。”

“哦,大伯犹豫是对的,必竟这种事非同小可。”宁清岚低下头,眼眸闪动,幽黑的眸子深处有着碧蓝的光芒闪动。

“七姑娘,药煎好了,奴婢喂您喝吧。”丫环曼霜进来,手里的药全是用名贵药材所熬。

“不用,给我吧,我自己来。”宁清岚眸光一亮,接过药碗慢慢舀了起来。

眼看着一碗药见底,丽姨娘站了起来:“好了,清岚,你好好的将身子养好,等着做新嫁娘,成婚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姨娘自会给你办得妥妥的。”

“是,多谢姨娘。”宁清岚佛了佛身,只是就在她抬起头时,突然神色一变,脸色发白,一口鲜血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喷得站在床边的丽姨娘一身都是。

“啊,清岚你怎么了?”

“有毒,药里有毒……”宁清岚满口是血,虚弱着说完昏了过去。

“来人啊,快来人啊,快请大夫来,有人昏倒了……”丽姨娘大惊失色,慌乱的朝外大喊,屋里下人乱成一团。

不一会儿,大夫赶来,疹出是中了鸠毒,此毒十分厉害,若是再拖半个时辰,必会没命。

大老爷宁瑜远赶来后大怒:“药是谁煎的?”

“是,是奴婢。”一个婆子走出来,战战兢兢,正是昨晚睡在侧屋里守夜的王嬷嬷。

“是你下的毒?”宁瑜远虎目一瞪,王嬷嬷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冤

枉啊,大老爷,不是奴婢下的毒,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事啊……”

“药只经过你的手,不是你还是谁?”宁瑜远一拍桌子,真是反了,反了天了,这侯府里到处魍魉魑魅之人,真当他老了无用了吗?

“不是,不是,真不是奴婢啊……”王嬷嬷涕泪长流,磕头不止,被吓得面无人色。

“老爷,这婆子夫家姓常,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不如先押下去,慢慢再审?”福源海是跟着宁瑜远一起来的,他看着厅中暴怒的大老爷,轻声提醒了一句。

“常?”

宁瑜远眉头一挑,恨得牙痒痒,桌旁茶杯一甩扔了下去:“常青……老夫待你不薄,何以要背判我?”昨日宁清岚刚说看到常青与黑衣人一起,今日就中了毒,不想用也知道是他所为了,更主要的是那只闻香鼠可是死在了他的院子里,常青没问题那还真是怪了?

这一日,勇德侯府外院大变天,跟了大老爷三十几年的老管家常青,病死在自己屋中,他的人手与事务全由福管事接了手,虽然不久后又有两位新的管事被提了起来,但福管事毫不疑问成了外院里最有权势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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