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黑衣老者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心神震动,那控制着宁柘的拉扯之力也随之一松,宁柘释放出黑暗雏形之杖的特殊术法光之沼泽后,毫不迟疑,快速的念出一连串古老涩口的咒语:“盾!”一面深紫色的光盾应声出现在冰崖头部,正好与黑衣老者的那枚灵魂之箭相撞,宁柘的黑暗灵魂之力虽然与光明灵魂之力彼此相克,但他毕竟才晋术魅,与术尊强者完全无法比拟,“嗡!”深紫色的防护盾在坚持了大约一秒后,骤然粉碎!

事实上宁柘匆忙召唤的这面防护盾能够坚持一秒,并不是他真的能撑一秒,而是那黑衣老者认为杀一头八阶魔兽没必要尽全力,也就是说,这枚灵魂之箭,只是那黑衣老者的随手一击而已!

不过,借着这一秒的迟缓,冰崖庞大的身躯亦飞快缩小起来!待那面深紫色的防护盾破碎、灵魂之箭依照原本的轨迹射出,却只能射了个空,钻入其后的泥土中罢了。WWw。QUaNbEn-xIAoShUO。COm

虽然躲过了黑衣老者这两次攻击,然而宁柘却知道,术魅与术尊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了,他之所以拖到现在使用光之沼泽,就是为了让那黑衣老者惊愕——短短一瞬的惊愕,就足够了——宁柘在召唤出防护盾后的同时,低声吩咐冰崖:“缩小!”

冰崖依言缩小自己的体型,它才缩小到手臂粗细时,宁柘的黑暗雏形之杖已经划拉起它的身躯,同时,前者的意识立刻沟通了夺光术尊精魄:“老师!”

“嗯?这就是你选的好路?”讽刺的声音从夺光术尊精魄内传来,郁仪说归说,兜帽下黑暗的光芒闪了闪,那位黑衣老者还在目瞪口呆之际,便见宁柘连人带杖、杖上挑着飞快缩小并向宁柘手臂攀爬过去的碧纹金角蟒,仿佛一道黑色的流光,顷刻间消失在这片晦暗的空间中!

随着宁柘的落跑,这片空间中的光线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但那黑衣老者却并无追逐之意,而是惊疑不定的望着宁柘的背影:“领域……这……这难道就是领域?难道术士纯血竟然如此神奇!一介术魅就能拥有领域?!而且这领域竟如此可怕……老夫已是术尊,身处此中,却依然明显的感觉到实力的削弱,而且他逃走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这术士纯血,究竟还有什么后手?!”

这黑衣老者被光之沼泽的效果所震惊,居然一时狐疑,并未及时追赶上去,这固然是个本身性格谨慎、所处环境又要求谨慎,更多的原因,却是因为光之沼泽的震撼。须知道别说是术魅与术尊的区别了,就是术师,与术尊都是两重天!

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苏卷灵魂创伤未平,就敢以一级术尊强闯冠噩城了!

他若是接着追上去,宁柘虽然有郁仪借力,却是暂时的,何况郁仪如今连完整的灵魂都没有,剩余一块灵魂碎片,靠着夺光术尊精魄的滋养才能存在。这黑衣老者若是全力追赶,宁柘必死无疑。

因此黑衣老者这一迟疑,宁柘等于是暂时捡了条命。

之所以说暂时,是因为他全力以赴,奔跑数千里之后,发觉身后并无那黑衣老者追来的意思,此刻郁仪的力量也开始从他身上消退下去,宁柘身形猛然一顿,便见穿梭在山林间的黑色流光嘎然而止,露出一个黑袍术士扶着手边一株古木喘息的轮廓来。

“主人!”借助郁仪的力量,宁柘的速度达到一个异常恐怖的程度,甚至冰崖只能死死缠在黑暗雏形之杖上,连从杖身爬到宁锗臂上的机会都没找到。此刻它才爬上宁柘的手臂,独眼中闪烁着人性的忧虑,“我觉得我们这么走下去很不安全!”

“咳……这个、这、这个自然!”宁柘苦笑着调匀呼吸,半晌才道,“想不到居然有人在这个方向等我们……”他的话忽然嘎然而止,面上露出一丝极为古怪的神色,蓦然,他用一种很怪异、很温和、很有磁性的声音,极为缓慢的说,“冰崖,我觉得你不应该是碧纹金角蟒。”

“呃……?”没有灵魂的魔兽是无法感觉到以灵魂之力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的强者的,即使是宁柘也是看见冰崖身后无声无息出现的身影才悚然惊觉,可惜现在他连能否再次发动光之沼泽都是个问题——借用郁仪的力量后,如今正进入了反噬阶段!

“我觉得你应该是极夜双头鸮……”宁柘苦笑着道。极夜双头鸮是一种传说中的天兽,没错,这是一种天生的天兽,意思就是,任何一头极夜双头鸮,一出生就是天兽,当然,它们的实力出生时多少,就一直不会再增加。这个族群非常非常稀少,和它们比起来,天狮幻虎都是庞然大族。

而极夜双头鸮虽然贵为天兽,拥有兽魂,却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其自保能力与一个普通的人类婴儿没什么两样。并且它们虽然没有战斗能力,对食物的苛刻却比天狮幻虎更高。因此它们很乐于亲近一切强者——无论人类还是其他魔兽还是什么,属于只要你肯喂养它,它就愿意跟着你的那种。

当然了,能够让别人花巨大代价抚养,极夜双头鸮自然也有它们的能力。这一族唯一让强者们重视的一点就是:预言。而且是准确率高达九成的预言。请注意了,是预言,不是占卜。也就是说,它们自己会将即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你若想就某事请教它们,这个却不是它们所能做到的。

并且,极夜双头鸮预言的事情毫无规律,有大有小,各件事之间往往毫无关系。同时,它们的预言也不仅仅是与它们的主人有关,往往一只极夜双头鸮预言了近百件事,却与抚养它的人毫无关系。

此外,它们的预言内容往往惜字如金,并非每个人都能猜测出其中准确的含义。

听到宁柘这么说,冰崖再感受不到来者的气息也反应过来了,它转过头,正看见一个华衣少年缓缓走近,面对足以让任何术士疯狂的术士纯血,这少年居然面如古井,丝毫没有兴奋之色。他身上穿的本就是一件极为华贵的长袍,此刻,一层淡金色的流光流蹿在他体表,更是显出一种金碧辉煌的气势。

“好纯粹的光明灵魂之力……”宁柘干脆靠着树干缓缓坐下去,以他现在的情况,无论动手还是逃跑都是不现实的,因此他干脆坐下来抓紧时间休息,不过眼前这华衣少年身上的灵魂之力却忍不住让他多看了几眼——他看得出来这名少年实力其实不如方才的黑衣老者,最多,是一名术魂。原本术魂这一阶的强者,宁柘还是有信心一战的,毕竟他手里的黑暗雏形之杖,可是魇之术士的最高神器!虽然黑暗雏形之杖只是这柄魔杖的最初形态,但是让他越两阶挑战,再加上现在大陆对于魇之术士的茫然无知,就算赢不了,不借助郁仪的力量逃走还是没问题。

可惜他刚刚借助完郁仪之力,在反噬结束前,别说比自己高两阶的术魂,就是一名术魅,他也无计可施。“冰崖,你试试吧,多拖延一会,我抓紧时间恢复!”宁柘叹了口气,低声吩咐臂上的碧纹金角蟒,他实在郁闷的紧。

一般情况下,八阶碧纹金角蟒要在一名术魂手下为他争取这点时间是没问题的。但是这少年身上的灵魂之力实在太纯粹了!自从当初魇之术士被灭绝后,大陆所有的术士所修习的,都是光明术法,所觉醒的,也都是光明灵魂之力。但是,同样的光明灵魂之力,有的人纯度高有的人纯度低,这不仅仅是郁仪说的那样,灵魂之力与术法影响心性、而心性也反过来影响灵魂之力,更重要的是,在长久的岁月里,由于一些强大的术士的敝帚自珍,事实上最强大的术法与修炼方法,一直在不断的流失着。

因此,四千年前的大陆上,莫说后来将魇之术士灭绝的光明术士了,即使是魇之术士,从郁仪现在寄身的那枚夺光术尊精魄来看,便可知那时的强者数量与现在何等悬殊!那时候恐怕稍大的城市都会拥有术师、术尊坐镇!

而现在,即使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强者数量远远高于狭义上的虹之大陆的飘渺云域,其中的术尊强者,也不过二三十名罢了。这个放到外面去震撼无比的数字,在四千多年前,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现在的光明术士,虽然还称之为光明术士,但是他们的灵魂之力,却已经距离四千多年前那些正统、纯粹的光明灵魂之力差得多了,由于修炼之法以及术法的失传,再加上后人自己的研究与创新,现在的光明术士的灵魂之力,已经逐渐演变成了以光明为主,却不够纯粹的那种——这正是郁仪所希望看见的,因为,这就意味着,一旦宁柘晋入高阶术士,那么即使他遇见了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凭借最本源最纯粹的黑暗灵魂之力,也将从属性上压倒对方!毕竟,能够与这本源黑暗灵魂之力抗衡的,惟有最纯粹的光明灵魂之力!

无论郁仪还是宁柘,都以为最纯粹的光明灵魂之力早就在大陆失传了,据郁仪说,最纯粹的光明灵魂之力对于术士的心灵要求极高,必须完全的空明,保持着无思无想、一尘不染的心境!一旦有某种强烈的情绪出现,就会影响其纯粹。

因此四千多年前,修炼这种最为纯净本源的光明灵魂之力的,都是被当时各大宗派在襁褓中时就抱养的婴孩。婴孩时期尚未有思想时,选出其中有可能觉醒术灵者,单独圈养,除了如何修炼光明灵魂之力外,什么都不教授他们。这样长大以后,由于自襁褓时起便与世隔绝,心智一直处在混沌状态,无思无想,不知爱恨,亦无杂念,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修炼光明灵魂之力上。这样才能培养出最为纯粹本源的光明术士!

其后这种办法不知不觉便失传了,此后,虽然大陆一直为所谓的光明术士把持,却只有这一批人,才称得上真正的光明术士!

但是宁柘却从眼前这华衣少年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心悸!作为本源黑暗之力的拥有者,他当然明白这是为什么,这是他体内纯粹的黑暗灵魂之力在遇见同样纯粹的光明灵魂之力时,才会有的反应!

结合郁仪所说的四千多年前那些自诩光明的宗派培养正统光明术士的手法,再观察这华衣少年始终平静无波的面色,宁柘不得不怀疑——难道眼前这年纪相仿的少年,也是得到四千多年前之传承的术士?只不过,对方如果得到传承,那他所传承的,必定是光明术士!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就不能以普通的术魂来看待了,至少,纯正的光明术魂,绝不是一头八阶碧纹金角蟒所能对付的!

所谓代价与利益成正比,魇之术士,起点便是术魇,代价便是低得可怕的晋阶成功几率,以及越往后越难提升的限制;而正统光明术士,却是要永远保持平静如古井的心境,不能有任何心潮起伏!这样苛刻的要求,在限制了正统光明术士数量的同时,却让这一种术士的实力变得极为恐怖。

至少,绝不是现在那些光明术士所能比拟的。

“老师,难道他就是您曾说过的……”宁柘皱眉看着越来越近的华衣少年,后者周身淡金色的灵魂之光让他的身影望去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已经现出原形的冰崖挡在宁柘身前,八阶碧纹金角蟒长达二十多米的身躯以及高昂的头颅仿佛一座小山一样俯视着眼前的少年。

然而那少年脸上连最细微的变化都没有,依旧不急不慢的走近,他的眼神与其说看着宁柘,倒不如说是一种本能的注视。

“嗯?”郁仪果然也惊讶起来,“怎么会冒出这么个小怪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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