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沉不住气了!”宁柘一出店门,郁仪已经沉声喝道,“你居然在那个女人面前叫出了对我称呼以及临渊的名字!你知道不知道这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

宁柘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返回去请郁仪将夜夫人干掉?

好在郁仪责备了他一句后,立刻又道:“不过我已经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那女人虽然术法上的天赋很高,能够在现在的这种条件下自创出禁之九术那种术法,自身的修为却只有术尊一级,我能够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通过影响她的灵魂来影响她的思维,她不会派人跟踪你和泄露你今天所说的话的——不过下次,你最好自己记住!要知道我现在的力量残缺不全,如果她的实力再强大那么一点点,那么今天就只能强杀了!”

宁柘惭愧的低声道:“是。wwW、QUAbEn-XIAoShUo、coM”他要盘问郁仪很多事情,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回自己住的旅店,虽然他可以让霜轮和冰恩都乖乖的不来打扰他,但是现在抓狂的炎炎可未必会听他的!这种心情宁柘也能理解,炎炎虽然是没有契约约束的魔兽,但是与季桑初之间的感情却看得出来很深很深。

所以他离开白探险队在天水城的联络点后,却有些茫然了,因为他不知道去哪里。

不过他迟疑了片刻,仍旧找了一家旅店,好在他身上还有些钱,又开了一个房间。一进那间房间,宁柘就飞快的布下了几道防止偷听的结界——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他与郁仪的交流,完全可以只用意识,而不需要发出声音。除非,除非像他在夜夫人面前那样,由于过度震惊而失口。

“老师,告诉我吧。”宁柘深深叹了口气,郁仪从来没有隐瞒过,他与自己的祖先——那一位被记载在史书中的唯一的术冕临渊,之间的敌对关系。事实上,宁柘也从来没有介意过。对他来说,记载在史书中的四千多年,相比于年仅十四的宁柘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别说祖先,就是父母,宁柘也没有太多感情。他自幼流落无垠山脉中,流浪十一年,如果不是苏卷去找他,并且苏卷为了找到他,在无垠山脉中苦修十一年不肯离开……他其实未必肯认这个哥哥。

所谓的理所当然,其实就是习惯了某种环境下的认知。在宁柘原本的生活环境里,他从来没有过关于家庭、家族之类的认知。对他来说所谓的祖先与父母,只是几个符号而已。因此他虽然知道郁仪口中不屑,其实心底极为厌恶临渊,他依旧尊敬这个老师。

不仅仅是因为郁仪为他打开了一扇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通往大陆颠峰的大门,还因为他对于自己的祖先——给予他大陆所有术士都梦寐以求的术士纯血的那个人压根就没有半点好感,或者恶感。对他来说,临渊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无论他死了活着,宁柘都不认为这个人与自己有多少关系——毕竟郁仪教导了他梦魇术法,使他成为一位未来无限强大的魇之术士,但是临渊可是什么都没为他做,不是吗?

“术冕的灵魂,是这个大陆上唯一属于永恒——假如真的有永恒的话——这也是术冕为什么强大,为什么术士被称为颠峰强者的缘故。”郁仪的话传入他的意识内,不带任何情感,“永恒是非常难能可贵可以说可怕的……所以,当我的**被毁灭,只剩下灵魂后,由于我是魇之术士,在光明中、通俗的一点来说,在阳光下,我无法施展任何术法!所以我也无法保护那些……”

“……那些我的爱人与朋友。”郁仪淡淡的道,“临渊是一个卑鄙的畜生,虽然他是你的祖先,我仍旧要在你面前这么说。”

宁柘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事实上,老师,我不认为他和我有多少关系。”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先后选择你哥哥和你作为我的传人,即使你哥哥拒绝了我,但我并不生气。”郁仪淡然道。

“后来呢?”宁柘忙追问,他可不想郁仪忽然感慨起来,然后结束了回答。

好在郁仪似乎认为现在可以告诉他一些秘密了,因此他缓缓继续道:“为了躲避我灵魂的报复,他们动用了很多办法,最有效果的就是光明……如果有**的话,我可以轻易毁灭他们的一切光明,但是那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灵魂无法抗衡那些光!”

“所以我选择了另一种报复的方式,绵延了四千多年的报复的方式。”

“我诅咒了他们,临渊,以及所有的光明术士!”

“术冕的诅咒,即使只是术冕的灵魂诅咒,依旧能够毁灭无数灵魂,更何况,我付出的代价,是我的灵魂!”

“我献祭了自己的灵魂,诅咒所有的光明术士——光明术士再无可能出现术冕!除非,我们魇之术士出现一位颠峰术冕!”

宁柘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时候……还有魇之术士么?”

“没有了,正是因为所有的魇之术士都被赶尽杀绝,所有有关梦魇术法的记载与典籍都被毁灭,就好像我和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才决定也给予他们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郁仪黯然道,“可惜,对于群体,尤其当时在临渊的主导下,大陆几乎铺满了光明术士,对于如此众多的术士进行诅咒,限制太多,否则我并不介意诅咒他们的灵魂永无宁日。”

宁柘深深叹了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等一等!老师,你说你曾诅咒光明术士再无可能出现术冕!你的意思是……那时候临渊已经成为了术冕?”既然同为术冕,那么临渊难道没有想过什么办法来破除郁仪的诅咒?还是破除诅咒的代价太过高昂,这位光明术冕退缩了?

“不,那个时候,他最多只能算半个术冕。”郁仪低低的笑了,“嘿嘿,其实如果不是他,我的这个诅咒,也无法完成!”

“啊?”宁柘真的糊涂了,“但是……但是老师您的诅咒……”破碎灵魂!一位术冕付出这样的代价,而且四千多年来,大陆确实没有再出过第三位术冕!那么临渊却是如何迈出那一步的?

“唉,这就是我现在为什么在夺光术尊精魄内的缘故了,其实这枚精魄,也正是如此来的!”郁仪叹了口气,道,“不管是什么诅咒,要想消除,有两种办法都是通行的——一,下诅咒的人主动收回,我付出灵魂破碎、同时记忆也破碎在各个灵魂碎片中的代价,你觉得我会收回么?”

“不会……”宁柘苦笑,“那么第二种呢?”

“实力,实力超过我,当然可以破除我的诅咒。”郁仪悠然笑道,“我灵魂破碎不久,临渊就知道了我的诅咒,他一开始选择了第一个办法,因为这个办法最没有后患……所以他开始到处搜集我的灵魂碎片,要知道,在进行那样一个涉及成千上万名术士、甚至包括以后千万年中的术士们的诅咒,是相当消耗的!所以我灵魂破碎后,原本只能留在原地等待消亡……但是临渊可不希望我就那样消亡,他希望我能够收回那个诅咒,所以他参考梦魇术法,将他在灭绝魇之术士时所收取的灵魂,炼制成这枚精魄!”

宁柘忍不住伸手触摸了一下眉心,夺光术尊精魄散发着让他感到无限心安的寒意:“为什么?”

“因为术冕的灵魂虽然相当于永恒的存在,但是破碎的术冕灵魂可不一定……为了让我有足够的力量收回诅咒,他必须想办法保住我的存在,哪怕只是一枚灵魂碎片,当然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梦魇术法之深奥,单凭书籍怎么比得上我这个梦魇术法的创始人亲自解说来得清晰?”郁仪诡异的笑道,“而唯一能够保存魇之术士的灵魂的,只有同级术士的灵魂所炼制而成的精魄!事实上如果这枚精魄不是只保存着我的一枚灵魂碎片,仅仅术尊灵魂炼制而成的精魄,是不可能容纳我的力量的!”

“第一种方法他没能成功。”宁柘平静的说道,郁仪再怎么说也是一代术冕,术士最重视的就是灵魂,他连灵魂都不要了,还有什么手段和办法能让他收回施展出去的诅咒?

“没错,所以他不得不考虑第二种办法,那就是同样晋阶为术冕,然后才有机会破除我的诅咒,前提是他同样付出灵魂破碎的代价。”郁仪淡然一笑。

“但是已经有您的诅咒在前,他是怎么踏出那一步的?”宁柘不解的问,半只脚踏进术冕之境,与真正的术冕差别太大太大了,虽然这四千年来,大陆上连半只脚踏入术冕的术士都未曾出现过!但是宁柘却很清楚这之间的区别,因为同样的道理——半只脚踏入术尊与一个仅仅术尊一级的术士相比,都判若云泥。何况术士每上升一阶,之间区别更是有如天壤!

半个术冕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撕破一位真正的术冕——哪怕后者只剩下灵魂的诅咒的。临渊……那个天知道隔了多少代,如果没有术士纯血这件事,他压根就不会认为这个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同样,即使知道那是自己的先祖,宁柘同样生不起亲近感……十一年流浪生涯,早就让他养成了抛弃一切虚无飘渺的想象,只看自己所拥有的东西的习惯了。

不过,宁柘现在第一次对这位先祖产生好奇:临渊,他到底是怎么突破一位术冕的诅咒,也跨入术冕之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