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游近罗成,手绕过他的脖子,托住他的下颚。

“滚,滚开……我,我不用你救……”罗成已经被呛了好几口水,面色发青,态度却依然蛮横。

“你给我安静点!”我低喝一声,“如果不想我们两个都死在這里,就乖乖的别动!”

罗成大概也看出此时情况危急,不好再争强好胜,便停止了挣扎,静静地由我拉着他游到岸边。

“上,上去……”我先把罗成推上岸,才刚想爬上去,却发现脚被水草缠住了,一股急流忽然卷了过来,“唔……”我這时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根本动不了了,只能无奈地往下沉去。

“快,拉住我的手!”罗成忽然探过身子,向我伸出手。

我已筋疲力尽,只能缓缓地伸出手去,罗成立刻紧紧地拉住我的手,生拉硬拽,费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终于将我拉上岸。

“呼,呼,呼……”我无力地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侧头一看罗成,他的样子比我好不了多少,也躺在那不停地深呼吸着。

“今天差点就成为我们两个的死忌了……如果就這样死了,我们可就冤大了……”我又看了看罗成,只见他全身湿透,头发蓬乱,脸上还粘着污泥,已是窘迫难堪,哪里还看得到方才的神俊潇洒?

“哈哈哈……”我们两个对望了好一会,忽然放声狂笑起来。

“真是不打不相识,”罗成朝我伸出手,第一次露出友善的笑容,“愿意交我這个朋友么?”

“当然!”我也豪气地伸出手与他相握着。

我扶着他的腰,他搭着我的肩,两人互相扶持着,站了起来。

“找个地方,把這身衣服换了。”罗成提议道。

“好。”我无异议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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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我和罗成又疲累不堪,只得就近找了个破庙暂时安身。

罗成找来些木头柴枝,顺利地生起了火。

“来,你快脱下湿衣裳,免得着凉受寒。”罗成说着,便大方地在我面前开始宽衣解带。

他脱得坦然,我却是坐立难安。

我倒不是因为有个男人在我面前脱衣服而害羞,而是为自己的处境不安。罗成是男人当然可以脱了,可我是女生怎么脱呀?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确实很不舒服,万一感冒发烧,那就更糟糕了。

“恩?你怎么还穿着湿衣裳,早些脱了挂起来晾干吧。”罗成赤着上身,把腰带当做晾衣绳拉了起来,将长袍、中衣晾了上去。

和秦琼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倒也有了一套应付這种状况的办法。我想了想,就把先前宇文成都裹在我身上的披风挂在绳子上,那披风很大,就像一个窗帘,隔开了罗成的视线,而后我再脱下长袍,也晾了上去。如此一来,我身上仅着单薄的中衣,但因为胸口缠着布条,虽然此刻衣服紧贴在身上,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而且我又不是那种被男人看见一小片肌肤就哭天抢地的古代女人,就算真被罗成看见些什么,也不太在意。

“你为何离得那么远?过来凑近火堆烤,那样衣裳才干得快,身子才能快些暖和起来。”罗成看我缩在那一头,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

“嘿嘿嘿……其实,我,我并不冷啊……”我咬着上下打架的牙齿,哆嗦着道:“不,不冷……一点都不冷……”

“真是个怪人,”罗成轻笑一声,倒也没再追问,“对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其实我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侍卫,”我這次没有隐瞒,如实相告,“宇文父子逼宫谋反,杨广已被溢死在宫中,大隋皇朝已经完了。”

“杨广死了?”罗成一惊,“這是何时的事?”

“就在昨天晚上。”实在冷得不行,我还是靠了上去,将手脚慢慢凑近火堆。

“看来得赶紧把這消息告诉爹。”罗成似在对我说,又似自言自语,“不,还是先回瓦岗告诉大伙好了……”

我忍不住问道:“罗大哥,你如今是在瓦岗还是仍在幽州?”

“我已去瓦岗找表哥秦叔宝了,但也不能丢下父亲不管。”罗成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如今杨广已死,天下恐怕真要大乱了。”

“那你此次来江都,就是为了查看军情的吧?”這次我问得很直接。

罗成颔首,“是啊,李渊占据长安,王世充又占洛阳,所以我们打算探探江都的虚实,原本表哥要和我一起来的,但他临时有事,就只我一人来了。”

“秦大哥,他好么?”我抓着這个机会向罗成探问秦琼的消息。

罗成疑惑地看着我,“你叫他秦大哥?你和他是?”

我立刻解释,“他是我义兄。”

“哦,难怪我听你的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原来表哥曾向我提起过你。”罗成恍然大悟,“风明……你就是他念念不忘的那个小兄弟,你去了哪里?這两年他找你找得好苦。”

“唉……一言难尽,说来话长啊……”我无奈地叹气。

“哦……”罗成看了看我,倒也没多问,“表哥如今过得还好,他是个有雄心大志的人,可以抛官弃爵只为朋友、为国家,是条好汉,我很钦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