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你……”虽然王昭容的气力不大,但是打久了也挺疼的,我想把她甩开,又怕伤到她,一时间居然没了主意,只能任她打骂着。

“你這个疯妇,居然跑到這里来撒野了!”李公公急匆匆地从前方跑了过来,他一挥手,身后几个太监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把她给抓牢了,再拿过一条麻绳将她捆了个结实,而后像抬牲口一样,抬起她就衍庆宫往去。

“你這个妖精!用妖法媚惑陛下!妖精!”王昭容虽然被那些太监强行拖走,但嘴里却一直骂个不停。

“堵住她的嘴。”李公公冷冷地吩咐,立即有个太监拿了块破布堵住王昭容的嘴,骂声虽然止住了,但她那怨毒的眼光仍是直盯着我。

李公公边走边回头对我说:“对了,风护卫,你在這太好了,陛下正找你呢。”

“哦,好……我现在就过去……”看那些太监抬着王昭容渐渐走远了,我慢慢回过神来,急忙拉住李公公问道:“公公,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昭容为什么会变成這样?那日我看见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李公公很客气地答道:“陛下前些日下旨,将王昭容赐给了守宫门的林图护卫。”

林图?我曾经看过那人,记得他肌肉发达,满脸横肉,络腮胡子,眼露**光,走起路来像只螃蟹……如花似玉的王昭容被赐给這个丑陋得像野兽的男人糟踏凌辱,也难怪她会发疯。可是,为什么呢?她犯了什么大罪,隋炀帝要這样惩戒她?

我十分不解,忍不住追问道:“李公公?为什么呢?陛下不是一直很宠爱王昭容么?”

李公公眼中异芒一闪,“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公公,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你一定知道的。今日若不问出事情的缘由来,我是不会罢休的。”我想了想,又说道:“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不便说出真相。那,不如這样吧,我问你答,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如此一来,陛下若问起,便不是你说出来的,而是我自己猜中的,你看這样可好?”

“好,风护卫请问。”李公公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想起王昭容盯着我的那狠毒眼神,我开口问道:“王昭容這事和我有关是么?”

“是。”

真的和我有关……自从那天她给我了一记耳光,我就再没见过她了,难道说……我心中一震,答案呼之欲出,却又不敢妄下判断,不由沉声问道:“王昭容被陛下赐给林图,是不是在她掴了我一掌的隔天?或者是还要更快、更早?”

“是。”

這个答案令我的心立刻揪紧了,莫名的恐慌在胸口激荡,终于有些明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這句话的含义了,我再也没往下问的心思了,只默默地跟着李公公往前走去。

走了一会,我才发现這不是去文思殿的路,连忙问道:“公公,我们這是要去哪里?”

李公公在前头走着,也不回头,“陛下说今夜月色撩人,让风护卫去二十四桥赏月。”

“去二十四桥赏月?”我皱了皱眉,這个隋炀帝死到临头了,竟还有如此兴致。想必是在宫中莺歌燕舞玩得厌了,這才想着弄些风雅之事出来。

一路走来,只见亭台楼阁、假山竹林、长廊萦绕、曲径通幽……景色十分新奇,犹如进入了神仙洞府一般。

唐韩偓的《迷楼记》里有一段写道:“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幽房曲室,玉槛朱楯……金虬伏于栋下,玉兽蹲于户旁;壁砌生光,琐窗射日。工巧之极,自古无有也!”从這里便可看出這宫楼的巧妙,也可想到,如此浩大的工程不知浪费了多少钱财,伤了多少条无辜百姓的性命。

又走了一会,便来到宫门前九曲池前,池上三架白石长桥。雕栏石桥,流水潺潺,清澈透亮,仍有些寒意的春风轻拂着,风中飘来隐隐约约的箫声,低回婉转的乐音轻声流漾着,令人恍若沉入梦境。

再走近一点,便看见有锦毡铺在桥上,隋炀帝半躺在上面,静静地听着宫女吹箫。

李公公轻手轻脚地上前,“陛下,风护卫来了。”

“过来坐……”隋炀帝知道我来了,也不抬头,只招了招手。

虽然心中有气,但我知道不能逆了他的意,施礼后便走到他面前席地而坐。

一直服侍隋炀帝的陈公公垂手站立在一旁,他抬眼偷瞧了我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说也奇怪,每次我来见隋炀帝,他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过了好一阵,隋炀帝才抬头看了看我,“你方才做什么去了?弄得如此狼狈,你看你,长发蓬乱,连衣衫都扯皱了……来人,为风护卫修饰梳洗下。”

“我……”我低头一看,长袍果然被扯皱、扯歪了,一定是刚才王昭容那一阵乱扯乱拉给弄的。

很快上来两个宫女,她们一个手托梳妆盒,一个手捧铜盆,为我梳头整衣。

我任由她们弄着,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陛下为何要将王昭容赐给林图?”

“有何不妥?”隋炀帝懒洋洋地反问。

“如此美貌的女子配那样一个男人,真是糟蹋了,只怕她如今的日子是生不如死……”我老实地回答,“还请陛下网开一面,饶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