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砰的一声关上,我缓缓松开紧抓着衣襟的手,无力地靠向身后的墙,全身的气力仿佛都已耗尽,我再也站不住了,双腿一软,摊倒在地。

“呼……”我拼命深呼吸,竭力控制着眼泪,颤抖着想拉好衣服,低头却看见手臂、肩膀、胸前明显的淤青和吻痕。

“不要哭,不要哭……這没什么……不要怕,不要怕,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喃喃自语,全身不停颤抖着,忽然低头一口咬住左手背,嘴中尝到了血的甜腥,麻木的神经,渐渐没有了痛觉,我只有吃掉自己的血肉才能平复心中深深的恐惧和抹不去的耻辱……

“风护卫!风护卫!快快起身,有刺客!”屋外传来呼叫声。

我這才清醒过来,记起自己还有一个身份——风护卫。

“我知道了。”我答应了声,咬了咬牙,命令自己立刻起身。

我换上衣服,扎好头发,随即推门出去。

只见整个皇宫灯火通明,殿前、廊下、园内人影四窜。

“怎么了?”我问站在门外的一名侍卫,“刺客在哪里?”

“方才有几名黑衣人闯进宫来,被守夜的侍卫发现,双方就动起手来了。”那名侍卫答道:“而后宇文将军来了,将那几名刺客都逼到偏殿前。”

“走,去看看。”我拔脚往偏殿跑去。

到了偏殿,只见几十名侍卫围成一个大圈,将几个黑衣蒙面人围得水泄不通。而那些黑衣人显然也是各个武艺高强、训练有术,在侍卫的重重夹击下依然应付自如,并不见胆怯与慌乱。双方拼命厮杀着,一时之间,竟谁也拿不下谁。

“都给我退下!”一声奔雷似的断喝,宇文成都缓缓上前。

军令如山,那些侍卫立刻退下。

宇文成都微眯着眼,手中持着寒光闪闪的凤翅镏金镗。

我心中一颤,他是疯了么?镏金镗這种只有在战场上才用得着的长兵器,他居然在這个时候拿了出来。

“呵……”宇文成都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迈步徐徐走向那些黑衣人。他的眼眸中忽现利芒,一股令人心颤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暴卷而出。

那些黑衣人似乎被他的气势压迫住了,拿着兵器的手在微微颤抖。

连一旁的侍卫都忍不住心惊胆寒,离我较近的两名侍卫居然吓得双腿索索发抖,众人纷纷退后避祸。因为他们都知道,落到宇文成都手中的人绝对不会有善终。

“喝!”宇文成都暴喝一声,挥动手中的镏金镗,他身上那股吞天灭地的杀气随着那一击,化做无形有劲的真气,挟风雷之势向黑衣人横扫过去。

寒光闪烁中,前头的几名黑衣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头就已经离开了身体。

砍菜切瓜之时听到乒乒乓乓的响声,不论旁观者也好,持刀者也好,都必定觉得十分畅快和有趣。但如果将几个大活人的头颅当做瓜果来切砍,那情形就大大不同了。脑浆迸裂,鲜血横流,内脏暴出,绝不能令人生出快感,而生命的毁灭更是让人心惊胆战、噩梦连连。

宇文成都的镏金镗如利刃斩破布,旋风般横扫那些黑衣人,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只是瞬间的光景,地上就都是血迹、残肢断臂和沾染上去的碎肉屑,教人不忍卒睹。

“唔恩……”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随即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呵……”宇文成都嘴角的冷笑已变成了欢笑,他回身问道:“闯入宫的就這些人么?”

边上一个侍卫颤抖着应道:“回,回将军,还有一个方才朝后殿跑去了,我,我已经派人去追赶了……”

“一定要把那人抓住,他是唯一的活口。”宇文成都命令道,他转头望见我,大踏步来到我面前,“我不是让你留在房里好好休息,你为何又出来了?”

“我……”宇文成都雄伟如山的身躯中仍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杀气,我惊骇得险些说不出话来,“我,我既是侍卫,宫中有刺客,我当然要出来查看了……”

“抓拿刺客的事情有我,你赶紧回去休息。”宇文成都说着,伸手想来抚我的脸,“今夜不要再出来了,知道么?”

我连忙后退,避过他的手,“我知道了,我立刻回房去。”说完,我当即转身拔腿就走。

“呼……呼……”我气喘吁吁地跑着,穿过偏殿,向自己的房间奔去。

忽听得前方一棵树上“咔”的一声轻响,我一惊,立刻心生戒备,稳定心神,放轻脚步,躲在一棵树后,凝目向前方望去。

借着皎洁的月色和朦胧火光,隐隐见到有人伏在前方大树的枝上,似乎正打算攀树越墙而出。

我猛地想起方才那侍卫说还有一名刺客跑到后殿,莫非就是這一个?

江都离宫的城墙是磨砖对缝的,四丈高,就算借助飞抓绳梯也是翻越不了這道高墙,为了确保安全,在宫墙旁的树下还挖了壕沟,沟内暗藏利箭,不知情的刺客若贸然翻墙跳下,就会掉进沟中被利箭刺死刺伤。

我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那人,又听“嚓”一声,此时我看得更清楚了,只见那人已翻过墙头,正打算往下跳,而墙外就是一道壕沟,一旦跳下,触到那沟里的利箭,轻则受伤,重则就会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