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他怎么会来的?难道是李元霸出卖了我?我不敢再看,赶紧转头盯着前方,长鞭一扬,掣马狂奔。

李元霸曾经说过李世民的马是万中无一的好马,可以与追风不相上下,如今看来,此言非虚,李世民的马术又十分高超,转眼间,两匹马已并驾齐驱了。

李世民再一催马,冲到了我前面,他猛地掉转马头勒住缰绳,那马便忽地停住,既不长嘶亦不喘气,拦住了追风的去路。

两马之间的距离太近,追风来不及转弯,去势也无法刹住,只得高举前腿立了起来,這才避免了两马撞成一团的惨剧。

“你……”我刚想开口,李世民忽然探过身来,右臂一伸,将我从马背上搂了过去,我低呼一声,已被他稳稳地抱坐在鞍前。

“放开我!”我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情急之下居然忘了现在是在马背上,“啊……”身躯一个踉跄,我便直直地往地上摔去,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摔个难看至极的姿势之时,一只修长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混乱中,我只看见他蓝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闪烁着隐隐的亮光,下一刻,我已经被他紧紧护在胸前,而他则充当了我的垫背,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的后背着地,摔了个结实。

“你,你有没有怎样?受伤了没有?”我慌慌张张地问着,想直起身子看个仔细,他却紧紧扣住我的腰,不让我起身。

怕他身上有伤,所以我不敢乱动,着急地追问了句,“你,你没事吧?”

李世民神色一厉,一个翻身,滚入花丛中,他将我压在身下,我的手被扣在身体两侧,动弹不得,“说,为何要不告而别?!”

我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要走?是元霸告诉你的?”

“他也不想你走,他希望我能留住你。”李世民简短地回答,追问道:“说,你为何要走?”

“我为什么要留下?我要以什么身份留下来?!”我冷静下来,硬邦邦地顶了一句,“你已有了那么好的夫人,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你,你知道无垢的事情了?”李世民怔了怔,“這是父母之命,并非我所愿。”

我用力挣了几下,却始终挣脱不开他的钳制,不由冷笑道:“父母之命?不要自欺欺人了,扪心自问,你对她,真的没有一丝爱意么?”以李世民后来与长孙无垢的情谊,他们之间不可能一点情份都没有。

“是,无垢是好女子,我确实喜爱她,但,那和对你感觉是不同的。”李世民眼眸一沉,“明,你在意名份,所以不想再和我纠缠了,是么?”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名份是什么狗屁东西,我从来不放在眼里。”

李世民急急地承诺,“既然你不看重名份,明,只要你愿意,我会待你比正室夫人好上千倍万倍!”

“我不愿意!”他把当成什么了?见不得人的地下情妇么?我觉得身体好像沉到冰河中,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如果我爱上一个男人,他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他的眼中、心中只能有我,他视我为唯一,我自然也会全心回报,除此之外,别无妥协!”

“你……”他的眼睛里闪过骇人的精光。

“一个男人可以有很多个女人,虽然真心爱着的可能只有一个,但是,对我来说,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即使是逢场作戏也不能容忍!”我没有闪避他的目光,眼眸直视着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男女都一样,男人做不到的事情,也别强求女人做得到。你能想象,除了你以外,我还有其他男人么?”

“倘若还有其他男人妄想得到你,我一定会立刻杀了他。”李世民抿着嘴,神态平静得教人胆怯,“一个女人再无法无天,她的法是男人,天也是男人。這和日升日落一样,都是无法更改的,你得安于這种至上的安排……”

“放屁!没有哪个男人会是我的天,我的天只会是我自己!我没有读过《女诫》,也写不出《女训》,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嫁夫从夫,我只知道,妇女能顶半边天!”我终于明白,那一千多年就是我和他之间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男权社会已经在他脑中根深蒂固,在观念上我们根本无法说到一块去,和他谈什么男女平等,简直是对牛弹琴,鸡同鸭讲。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我顿时激动起来,口不择言:“你听的懂最好,听不懂也罢,我告诉你,我有我的原则,牙刷和男人我从来不和别人共用,那会让我觉得恶心!”

“言下之意,你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我,是么?”他的手指缓缓上移,像钢圈般地锁住我的脖子,“你一定要走?”

“对!”男女体力天生有差距,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推不开他,生理上我是弱者,不代表着精神上我也要示弱,我使劲掰着他缠在我脖子上的手指,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要走!”

“以前有人和我说过,男人這一生总会遇见一个既得不到而又绝不肯让别人得到的女子,那时我很不以为然……”李世民的眼神很冷,不带一丝的情感,“如今,我觉得這话很有道理……”

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我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是……想杀了我么?我怔怔地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