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李渊又派了部分兵马秘密出城,等到早晨,再张旗伐鼓,由其他地方呐喊前来,好像是来了大批援军的样子。而這些所谓的“援军”一旦遇到突厥骑兵,也不正面交战,只迅速抢占险要地形,以守为攻。那突厥骑兵即使有心阻击,却也奈何不得,只得退走。

李世民的疑兵之计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在城外,虽然李家军与突厥交锋了几次,但那只是小范围的交战,基本上没有大的冲突,兵士大都没有损伤。而突厥此次来太原,主要就是为了耀武扬威,并不准备强攻太原,且突厥人最擅长在平原野战,攻城掠地其实是他们的短项,如今见李渊有所准备,知道晋阳城是铁定攻不下了,于是就连夜退兵了。

晋阳城立即转危为安,避免了一场劫难,军民都感到十分欢慰,人们奔走相告,盛赞李家父子的用兵方略,李家父子自然也是越来越得民心了。

這日,李渊召集众人到大厅议事,共议出兵方法。李世民這次倒是没有把我落下,也叫上我一同前去。

李渊捻了捻胡须,缓缓问道:“如今时机都已成熟,依诸位看,举兵一事,该如何进行?”

众人都默不作声,还是李世民打破沉默,率先发言,“起兵并不难,难的是,仍有后顾之忧。兵行天下,必须确保后方的安全,倘若后方不保,我军必得被迫回师救援,如此一来一往,将无宁日,举义之事必定大受阻碍。”

我虽然在心中暗许,但面上仍是波澜不惊,在這种场合,我只听听就好,绝不能妄加评论。

“二公子所虑正是文静所忧。”刘文静也说道:“晋阳北方,是突厥与刘武周,倘若不安抚好他们,我军直管挥师前行,万一突厥与刘武周乘虚袭击晋阳,我们必定应接不暇,瞻前顾后,举义之事恐怕会就此做废。”

李渊问道:“你们说的都有理,可有解决的方法么?”

“晋阳如今最大的威胁来自突厥,突厥有兵马百万,兵强马壮,倘若与他们一力对抗,以后仍会麻烦不断。”李世民悠搭着十指,徐徐说道:“依我愚见,我们不如向突厥虚以委蛇,暂时妥协,与其休兵,如此一来,晋阳才能得以安定,起义也能顺利实施。”

我又暗自点了点头,无论什么时候,李世民都是思路清晰、视野广阔,他对如今的形势看得十分透彻,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不偏不倚,也许這就是他最终能得到天下的原因吧?

刘文静进言道:“突厥生性贪婪,好掠夺抢掳,他们所要的无非是金银珠宝,我们可以适当给之,以安其心。一旦突厥与我方结盟,刘武周自然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如此一来,我们才可放心起兵前行。”

“唉……”李渊叹了一声,“我方若与突厥交好,恐怕会召来天下骂名,但眼下却不得不如此了……”他一挥手,“就有劳文静立即起草书信一封。”

“是。”刘文静应了声,起身来到桌案前,大笔一挥,很快就拟好了文书。

众人传阅了下,信上表达了李渊欲取天下,向突厥求和之意。又说倘若突厥肯发兵与之照应,助李渊一臂之力,一旦取得天下后,除了土地之外,其他珍奇宝物,任由索取。

李渊将這信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确认万无一失,這才盖上自己的印章,“还请文静再辛苦一趟,将此书信,送到突厥营里去。”

刘文静当即就领命去了,众人正要散去,有兵士来报,李渊的家眷已到了晋阳城外。

李世民刚想起身出城去迎接,就见一行人从大门进来。

李建成在左,柴绍在右,紧随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

“大哥,柴贤弟,四弟……”李世民大步迎了上去,“怎么只见你们几人,万姨与三妹他们呢?”

我心说,难怪這几个月都没见李建成和柴绍的身影,原来李渊派他们接家眷去了。既然李世民叫那个粗壮的少年为“四弟”,那他应该就是李元吉了。

“他们都还在城外,我们急着回来复命,就先行进城了。”李建成上前向李渊行礼,“爹,我与柴贤弟受您所托前去河东、长安,幸不辱命,如今已将家中老小,尽数迎来。”

“我儿辛苦了,”李渊上去搀扶了下,“只是为何去了如此之久?”

“我们在半路之时,曾遭遇官府之人追击,所以才耽搁了一些日子。”李建成答道:“为此,万姨还受了点惊吓。”

“竟有此事?夫人她……”李渊脸色一变,他回头嘱咐道:“你们兄弟久别重逢,就在此好好聚聚,我出去迎夫人进来。”说罢,他转身就去了。

夫人?李渊的原配窦夫人不是早已去世了么?那现在的這个夫人是……哦,我猛地想起,窦夫人有个陪嫁丫头姓万,窦夫人与她情意深厚,形同姐妹,后来就做主让李渊将她收入房中为妾。窦夫人死后,她的几位子女自幼皆由這个万夫人带大,所以李世民他们兄弟几个对這位“万姨”还是很尊重的,而李渊也是很喜爱這个万夫人的。

“喂,你是什么人?”我正想着,忽然有个粗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是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