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彼此彼此。”我故作轻松,微微一笑。

“明,二哥一向将你捧在手心里,他怎舍得放你来?”不知何时,李元吉也驱马来到我身边,他不怀好意地笑着,“哦,我差点忘了,二哥正忙着迎娶那突厥公主呢。”

虽然早有准备,但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了下,我咬着唇,没有理睬李元吉的挑衅。

“果然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李元吉却不放过我,仍是嬉皮笑脸道,“听说那突厥公主不仅模样生得美,连身段都是一流的,二哥這次可真是有福了。”

我微微颤抖了下身子,依然面无表情地驾御着马儿前行。

罗成见我沉默以对,便为我出头:“我以为只有长舌妇才喜欢论人是非,原来齐王殿下也有這样的嗜好啊。”

“你!”李元吉立刻被激怒了,“罗成,你只是个小小的先锋官,居然敢对我无礼?!”

“无礼?”罗成一挑眉,“我所说的全是事实,并无不妥之处。”

“你!”李元吉气得差点暴跳如雷,挽起袖子正准备动手,却被从后面赶上来的李建成抓住了手腕,“元吉,休要冲动。”

“可是,大哥,罗成他……”李元吉有些气急败坏。

“够了。”李建成冲李元吉轻轻摇了摇头,李元吉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得悻悻地住手。

李建成和颜悦色地对我说道:“明,你来了也好,正可以为我出谋划策,如此一来,我们就多添了一份胜算。”

“出谋划策不敢当,若有用得着我风明的地方,请太子吩咐。”我恭敬地答道。

“呵……”李建成虽然笑着,可是目光却很冷,他忽然将身子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明,你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了谁呢?”

我一惊,又怕泄露出真实的情绪,只得低下头去不回答他。

李建成没再咄咄相逼,而罗成和李元吉也不开口说话,气氛顿时冷淡下来,说不出的诡异,我们四人就這样不言不语地随着队伍往前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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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黑闼听说李唐太子亲率大军浩浩荡荡前来,便不敢正面与之交锋,传令收缩战线,主动撤离相州等地,退守到洺州。

李建成也非等闲之辈,他趁汉东军后撤之机,令罗成为前锋,一路过关斩将,收复卫州、汲州、黎阳、滑州、相州等数州,而后大军继续向东进军肥乡,列营洺水南岸,逐层进逼刘黑阀。

我眼见战事紧急,仍无法说服罗成返回长安,牵挂着他的安危,整日担惊受怕,陪在他身侧、随他出入敌阵、在旁紧盯着他……但不知为什么,這些日子我身体状况很差,加上水土不服,无论吃什么都呕了出来,便连发了几日高烧,晕晕沉沉,一病不起。

“明,明……”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焦急的叫唤声,我仍是半昏半醒,只觉得口渴难耐,无意识地叫着,“水,水……”

感觉有人轻柔地将我扶起,我的身子轻靠在一个男人的胸膛上,水漾的清凉来到嘴边,而后沿着喉咙而下,我终于清醒了些,勉强睁开眼睛,却看见李建成那张泛着焦虑的脸:“你,你怎么会在這里?”

李建成将手中盛水的碗放回桌上,但仍是紧搂着我,没有放开手:“你终于醒来了,你已昏迷了三天三夜,我真担心你就此沉睡不起。”

“三天三夜?”我一惊,挣扎着想起来,“罗大哥呢?他如今人在何处?”

“你两眼一睁就只记得罗成么?”李建成面色一沉,“明,你就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么?你知不知道你已经……”

“我问你,罗大哥呢?!”我立刻打断他的话,“我只想知道,罗大哥如今人在何处!”

李建成轻描淡写道:“刘黑闼急攻洺水城,我命罗成去守城了。”

“洺水城?!”罗成就是死在守卫洺水城這场战啊!我什么也顾不上,一把推开李建成,想跳下榻去,可我还没站起身,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便向前倒去。

“你病得如此严重,还想去哪里?”李建成搂住我的腰,将我打横抱起,又放回榻上,“你這样的身子,不宜乱动,必须要静养。”

“太子,我求求你,发兵去增援罗大哥,越快越好!”我拉住李建成的衣领,“求求你!倘若洺水城被攻下,对你也是极其不利的!”

“放心,我已发兵去增援了,你还是安心养病吧。”李建成将我按回榻上,而后递给我一碗汤药,“来,趁热把這碗药喝了。”

我叹了口气,只能无可奈何地把药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作用,没过一会,我便觉得头晕沉沉的,慢慢合眼睡去了。

又过了四日,仍不见罗成回来,我终于急了,拖着病弱的身子去找李建成:“太子,你不是说发兵去增援罗大哥么?为何他到今日还未回来?”

“我发兵前去增援,不料天降大雪,兵士冒雪前进。不料雪越下越大,大军行至一隘口,雪下得更紧,马儿都不肯行进,在原地打着转。”李建成有些无奈地说道,“领兵的将士只能传令退兵。”

“什么?!”如此说来,罗成已经被困洺水城七天了?膝盖忽然发软,我整个人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