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风兄弟,你是中原人,所以可能不清楚突厥人的习俗。”他将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突厥勇士若是赢得了荣誉,而又将這荣誉献给一个女子,那便是向這个女子求爱。倘若這个女子收下了,那便是默许這个男人成为自己的入幕之宾。”

“啊?”我大吃一惊,随即侧头看向那个红衣女子。

她偷瞄了我一眼,脸颊忽然飘起两朵可疑的红云。

糟糕,我心里暗叫不好,看来這习俗是真的,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为自己惹来大麻烦。

“大哥,你叫他风兄弟,你认识他么?”红衣少女走到那黑衣男子身边,抱着他的胳膊问道。

“呵……当然认识,我们可是旧识呢。”他轻佻地抬眼望了我一眼,“风明?哦?”

谁和你是旧识?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少套近乎!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解释道:“這是我的妹子,阿史那燕。”

阿史那燕?突厥公主?后来也成了李世民妃子的那个阿史那燕?我心中一震,她不是电视剧中虚构的人物么?为什么在我所处的這个时空会真实存在呢?等等,他说阿史那燕是他的妹子,那么他就是突利了。他本名应该叫阿史那什钵,突厥的王子,后来的突利可汗……

阿史那燕……李世民的妃子……突利……

有些人,你這一生都不愿去想起他,可是却始终无法将他忘记。为什么……我蓦地闭上眼睛,为什么无论我逃到哪里,总会遇见与他相关的人或事?他就好像空气一样,总会弥漫到我的空间来,渗透我的呼吸,或单薄或厚重,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

“风兄弟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突利踏前一步,紧盯着我,“身体不适么?”

“我,我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眼前一阵发黑,脑子忽然一片空白,若不是突利敏捷地伸出手扶住我,恐怕我就一头载倒在地了。

突利搭着我的肩,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我轻推开他,闭上眼睛等那阵眩晕过去。這些日子不到深夜,我都无法入睡,加上来到突厥后水土不服,方才的赛马我又竭尽了全力,所以如今身体才会這样虚弱。

“我看你脸色苍白,气息不稳,还是去我的穹庐里休息一下好了。”突利大手一伸,揽着我的肩大步往前走去。

“不,我不去……”我低叫一声,想挣脱他的手。

“虽然突厥当前与中原暂时修好,但是你们几个汉人在此行走,还是很不方便,跟着我,你们会安全许多。”突利不理我的反抗,仍是搀着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再挣扎,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抱着你走。让我抱着,还是被我搀着,你任选一样吧。”

“你……”我如今全身无力,根本也抵抗不了,只能被迫靠在他身上,被他半挟持着往前走。而萧然他们见我走了,当然也只能跟了上来。估计在外人看来,我和突利两人勾肩搭背,宛如一对感情很好的哥们,倒也不觉得有何怪异。

“来。”突利先将我放上马背,而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后,大手揽着我的腰。

从突利身上,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突厥人强悍的作风,既然明知道抗议无效,也就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你看,”突利策马缓缓前行,他指着眼前的景色,不无骄傲地对我说道,“這里,那里,全是我突厥族人的,东至辽海,西至西海,南至沙漠,而北达北海,這五、六千里的土地,都是属于我们突厥的,我们才是草原的霸主。”

我倒是不以为然,突厥帝国是强大,但在以后的十年间仍被李世民征服了,成为大唐王朝的附庸。应该说,這个在欧亚平原崛起的突厥民族确实英勇,可惜他们遇上了盛唐和李世民這样的人物,运气也实在是太差了。

我懒洋洋地说道:“我知道突厥此时东拒中原西攘波斯,国力确实强大,任谁都不会小瞧了你们,但我对你们的国土大小丝毫不感兴趣。”

“你对我们的国土大小不感兴趣?那我就说说突厥的的风土人情好了。”突利非但没有被我的冷漠扫了兴致,反而滔滔不绝地说道,“我们突厥子民豪迈不羁,不像你们中原人那样娇贵矜持。我们不用读那些圣贤书,自然也就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突厥男儿个个骁勇善战,平日不是打猎便是出征,当然,我们也有玩乐的时候。女人们可以放牧歌舞欢唱,男子们或射箭摔交、或赛马驯兽……”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头愈发的痛了,只得出声打断了突利的话。

“你看到那座高起的平台么?”突利沉默了一会,忽然又开口说道,“那是我们祭天拜地的宗祠。”

我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城中央果然竖立着一座高耸巍然的七层玲珑宝塔。

“宝塔右侧可纳数百人的穹帐是可汗的宫帐,在后方那用石墙砖瓦建立起来的是可汗宫殿,”突利又说道,“但宫殿那只是象征意义上的,并不实用,可汗通常都是住在前面的宫帐里。”

“呵……”听到這,我不由轻笑了声,“因为你们是游牧子民,所以才不愿居住在有梁有柱的房屋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