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李密见单雄信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勃然大怒,再也顾不上有外人在场,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主公息怒,我想雄信只是喝多了,一时口误,并无其他意思,”王伯当赶忙起身劝解,转头朝单雄信使了个眼色,“雄信,还不快给主公道歉。”

无奈单雄信积怨已久,且全在今日暴发出来,他不再理睬众人,转身拂袖而去。

“雄信!”秦琼叫了声,起身便追。

我抬眼望了下,只见李密已经气得全身发抖,众兄弟也是一脸沉重,而窦建德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不再犹豫,随即也起身跟了上去。

“雄信!”到了后院,秦琼几个大步追上单雄信,将他一把拉住,“雄信,你怎会如此冲动?!就算你对主公再不满,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与他争吵……”

“叔宝,我已经忍到极限了!”单雄信奋力甩开秦琼的手,“没错,我单雄信就是认死扣的二愣子,我不知道天理人情,我只知道,我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即使有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他李密呢?他有今日的飞黄腾达,那都是踩着兄弟的尸体上去的!”

秦琼眼眸一暗,但仍是劝道:“雄信,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是啊,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都是徒劳……是我单雄信不识时务……”单雄信喃喃道,“早知是今日這样一个局面,我宁愿那日便随翟大哥去……”

“雄信,今日的局面并非完全无法挽回。”魏征大步迈进院来,他身后还跟着徐茂公、王伯当、程咬金等人。

我忍不住问道:“怎么连你们也来了?那酒宴呢?”

“你们一走,谁还有心思吃那酒宴啊,都散了。”程咬金答道。

“玄成,你方才说今日的局面并非完全无法挽回,此话怎讲?”单雄信抬头问道。

魏征也不急着解释,他轻声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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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我平日冥思静想的地方,十分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魏征将我们带到一处僻静的宅院内,众人便围成一圈,坐下详谈。

“如今局势十分复杂,王世充被秦王杀得大败,听说他已秘密与李唐修好,双方将矛头一致指向瓦岗,金墉危在旦夕。”徐茂公率先打破沉寂,“即使我们此时与窦建德结盟,恐怕仍是敌不过這王李联盟……”

程咬金问道:“照徐大哥所言,我们此时只能坐以待毙?”

“唉……”众人皆垂目不语。

“未必,倘若李王大军攻破金墉,他们的同盟也将不攻自破,李世民下一个要对付的仍是王世充。”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在這个时候无疑比他们要来得冷静些,所以便忍不住插嘴道,“所以王世充绝不会让李唐攻破金墉,他此时唯一可做的事就是挡着李世民的大军,不让他得逞。”

“明说的极是,趁他们双方斗得天昏地暗,而我们则可携军西下,去剿那李唐的老巢——太原。”秦琼补充道,“李渊此时镇守长安,李世民又前往攻打洛阳,太原空虚,我们便可轻易夺下。那时东西皆可,天下就将是我们瓦岗的了。”

我知道已点醒了他们,這时已闭上了嘴,打算不发一语了。在场的都是英雄豪杰,文韬武略无一不在我之上,我还是不要妄言,静听为妙。

“呵……叔宝与明说的有理,此法也确实可行,但,”徐茂公微微一笑,“魏公会听我们的么?”

王伯当一愣:“世绩此话何解?”

“魏公此时重用那些隋朝投诚过来的降兵降将,已日渐疏远我们,”徐茂公不急不慢地说道,“哪怕我们的主意再好,他也是不会采用的。”

“世绩,你说這话未免有些不敬,”王伯当反驳道,“主公是不会忘了我们的……”

“伯当,莫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应该知晓,這些日子,他已极少来与我们商议军中大事了。”徐茂公正色道,“魏公确是心怀壮志的人,只是心胸过于狭窄,有一翟让而不能容,必要杀之而后快,由次可见,他对兄弟的情谊是何等的浅薄。”

众人听后脸色各异,都不发一语。

“嘿,你们刚才说的那些什么形势天下之类的,我是不懂,但是這李密,的确太不够意思了。”程咬金搓了搓双手,“说吧,你们想如何做?”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徐茂公忽然开口问魏征:“玄成,你能掐会算,精通星相,又善观面相,依你看来,這秦王是怎样一个人?”

“恩,各位都是自家兄弟,我也就直说了。”魏征环顾四周,见无异状,這才肃颜道,“我曾在洛阳见过秦王一面,他龙姿凤眼,是真命天子之相。”

徐茂公颔首:“我在长安时,也曾与秦王对坐在室**论天下大事,他胸襟宽广,志向远大,确是一个英雄豪杰。”

“两位大哥的意思是……”秦琼保留地问道。

“秦王有勇有谋,东征西讨,争入长安,与其父李渊坐承大统,他又肯礼贤下士,手下多是猛将谋臣。”徐茂公直言不讳道,“君子遇事之时,应看清在何处能使自己的聪明才智得到最大程度的运用。依我看来,這天下,早晚是李家的天下。我们這几个心腹兄弟,如今趁李世民进退为难之时,出手相助,先结识他,日后相逢,也好做一番事业。”

秦琼顿了下,又与我对望了一眼,這才点头道:“徐大哥说得是,只是如此一来,似乎有些对不住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