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一会,我平复了情绪,擦掉脸上的泪水,顺稳了呼吸,将玉佩收回衣兜里,指尖却触碰到一个硬硬的纸团。

掏出一看,正是宇文成都那天交给我的那张藏宝图。

宇文成都……他对我的情意,我不是不知道,却始终无法回应。我是敬重他的,我对他那不同于亲情和友情的牵挂,撕痛了许多个日夜,却又仿佛与爱无关。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多情呢,还是无情。有些人,一旦相遇,就会恍如隔世,相见恨晚;有些人,即使是同床共枕,也会觉得形同陌路,咫尺天涯,也许這就是命运,這便是缘份。

宇文成都虽然已去了,却把這烫手山芋丢给了我。這藏宝图我该留着,还是交出去?如果留下,我要用這宝藏做什么呢?如果交出去,我又该把它交给谁呢?

雨渐渐小了,风过处,就仅剩连连雨丝了

忽然,一阵如清风抚面的笛声和着几不可闻的雨声悠悠传来,像是在低语,也像是在倾诉,时而清亮时而沉缓,低吟浅唱,缠绵悱恻,忽高忽低,忽轻忽响,几个盘旋之后便彻底地低沉下去,极低极细,低倒了极处,笛声中似乎藏着诉不尽地绵延苦意。

我静静地靠着廊柱,心底的千种的苦痛、万般哀愁,這一切的杂乱思绪似乎都随着這笛声缓缓飘散,嵌入风中,融入雨中,消敛于无形。意识有些飘然,我陶陶然地忘了自己,甚至忘了身后的万丈红尘,忘了所有的一切……

笛声悠悠,细雨绵绵,若有若无,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我徐徐抬头看去,长廊的另一头站着一个男子。白衣袂袂,玉树临风,不能用好看来形容他,却绝对当得上那一句:温润如玉。

能把白色穿得如此飘逸、如此出尘,除了李世民,他是第二人。

我微笑看着他:“伯当大哥,你也睡不着么?”

王伯当慢慢走近,云淡风轻地笑着:“不,我是专程来为你解闷排忧。”

“恩?”我疑惑地问他,“解闷排忧?你知道我有什么忧?有什么愁么?”

“深夜听雨,這是一种意境,亦是一种情怀,是一种对魂灵的洗礼和净化。”王伯当在我身边坐下,“当一个人心绪平静地去听雨,那就是恬适和乐趣;而当一个人心烦意乱,甚至满怀惆怅的时候,這雨声如何听都只会令人更烦、更乱、更困惑。雨声没变,只是听者的心境变了。”

“王伯当就是王伯当,如今仍如此透彻地看透我的心思,确实是我的知己啊。”我先是一惊,而后长叹一声,“坐看庭前花落处,卧听碧荷夜雨声,如此意境,如此闲情逸致,在喧器纷争、忙于算计、满身血腥的乱世人中已无法找到,再清越的雨声也不能感动那些在权利的诱惑下日益丑恶的心灵。”

王伯当抚了抚手中的玉笛:“但你仍想在潇潇的细雨中觅得属于自己的一方天空,所以才会静静地坐在這里听雨,是么?”

“恩,是的。人们总以为秋夜就是凄风冷雨,无情的风雨似乎已成秋的标志,其实這秋雨也是有情感的……”我点点头,偏头看着王伯当,“谢谢你来开导我,伯当大哥。”

“明,太善良的结果就是负担太多。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不必在意那么多,逝去的总会逝去,但求无愧于心,那便够了。”王伯当拍了拍我的肩,“這些日子你总是郁郁寡欢,叔宝很担心你呢,但他又怕自己口拙,不知道该如何开导你,所以才找我来陪你说话。还有你带来的那些兄弟,也同样为你操心呢。”

“唉……让大家這样为我操心,我真是罪过呀!”我带来的兄弟?我愣了下,這时才想起萧然、红儿他们,這些日子我整日浑浑噩噩,确实是疏忽了他们。我先是叹了声,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呵……伯当大哥,你果然不负众人所托,确实是个好说客,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王伯当也笑了,见我一直望着他手里的笛子,便问道:“明,是否有兴致学吹笛呢?”

“我?我不行的,我是个音痴,音乐盲,一定学不会的。”我赶忙摇头。

“吹奏乐器,并非全靠天份,最重要的是后天的努力。”王伯当将笛子塞到我手中,“我可以教你,来,试试。”

“哦……好,那我就试试……”我迟疑地拿起笛子,放到唇边轻轻一吹,却只发出哔哔几声闷闷的声音。我不服气,憋了口气又使劲吹了起来,结果那声音尖锐难听得可怕,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要起鸡皮疙瘩了。

“呵……”王伯当随即转过头去,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可以肯定他一定在强忍着笑意。

“你的笛子太劣质了!一定是次品!”我大窘,把笛子扔还给他,“哼!吹出的声音怎么像放屁一样,真难听!我不吹了!”

“哈哈哈……”放肆的笑声忽然响起,却不是来自王伯当,而是程咬金,他大摇大摆地从树后转出来,身后还跟着秦琼、单雄信和罗成。

“明,你吹的那声音可真是天籁啊!”程咬金嬉皮笑脸地说着,“我们原本还想在树后多躲一阵的,可惜都被你這魔音给震了出来。”

“你们……”我顿时恼羞成怒,扑上去作势要打程咬金:“原来你们蛇鼠一窝,就等着看我笑话,太过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