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不然怎么去了。”

秦磊跟我说,二姨说她心里难受,要去二姨夫的老家,陪着二姨夫和宫菲,正好也是让外婆去给她看家。

二姨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理外婆了,外婆当然不可能不答应她的要求,就算明知道她说的那些根本就没什么意义,也还是去了二姨家。

“你就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见我遇上过这种麻烦,你想太多了。”

秦磊特不意外然,但我还是挺不放心的,不过外婆不在,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告诉秦磊,千万少出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在秦磊本来也不怎么爱到外面晃。

让秦磊老老实实待在寝室,我以为就肯定不会有事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秦磊就来找我了。

一看见他的样子,实在是吓了我一跳,在我印象里,我就从来不记得秦磊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憔悴的时候,两只黑眼圈重的跟熊猫似的,看起来就好像一晚上没睡。

“你这怎么回事?”我心一提,别是真让景梵说中了,秦磊真遇上什么事了吧?

秦磊冲我苦笑,“夏白你是不是乌鸦嘴啊,真让你说中了,我还真遇到点事,昨天晚上折腾的我一晚都没合眼。”

我问他怎么回事,秦磊说,“你还记得昨天那个小女孩,塞我手里一支玫瑰吧,后来又没了的那个。昨天晚上,我回去寝室,就看见我杯子里插着那支玫瑰,我没当回事,还以为是谁恶作剧,就给扔了。”

“结果后来我发现,只要我扔了这一支,一转头,就肯定有另外一支插在别的地方。光是玫瑰我还没当回事,它爱插哪儿就插哪儿吧,谁知道晚上躺下就不对劲了。”

秦磊说,他睡眠一直很好,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躺下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寝室的暖气开的不热,别人都冷的裹着棉被,只有他一会觉得闷热,一会又觉得特冷。

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秦磊说他刚要睡着的时候,周围就不对劲了,他一睁开眼睛,周围就变了样。

本来他是睡在寝室里的,还没睡着,周围就变成了那种古色古香的房子,本来躺在**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到一把藤椅上了。

在他旁边坐着个老太太,打扮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年代的衣服,黑漆漆的,就头上别着一朵花,红的刺眼。

“那老太太长得特别怪,也不是长得特别怪吧,反正不对劲。”秦磊说,“它给我倒水,茶壶里倒出来的全是冰凉冰凉的茶,再一看它那眼神,我就知道,那肯定不能是活人。”

秦磊说,房间里除了老太太,还站着别的人,四个男的四个女的,每一个都低头不说话,动作僵硬。

老太太一直冲他笑眯眯的,挤着没了眼球的眼,说话的声音还细细的,“我这边保媒,从来都没人觉得不好过,你的婚事,我也就给你办了,你高兴不高兴?”

秦磊说它就是这么问的,他从见了它们开始就觉得不对劲,还说什么

保媒啊婚事的,他肯定不能说高兴,但是那个时候他就跟控制不住似的,要不是他一个劲地死咬着舌、头,估计他就顺着老太太说出高兴俩字来了。

那老太太看他不说话,也不着急,留着长指甲的手在桌子上拍了拍,还是笑眯眯的,“你不高兴哇?不高兴也没辙哇,你都已经跟人家姑娘牵了我的红线了,你不高兴也得娶了人家姑娘。这是个喜事,你得高兴哇。”

秦磊说那老太太这么一说,他就觉得不痛快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磊说那老太太跟他说完这些,就随手从茶盘里抓一把白瓜子放嘴里磕,一咬就溅出来一包汁水,茶盘里的白瓜子,全都是一条条蠕动着的驱虫。

好歹也是跟着外婆身边,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的,秦磊试着想赶走老太太它们,就算赶不走,最起码也得让自己醒过来,谁知道根本没用。

秦磊说他一直坐那儿,走不了,也开口说不了话,等老太太磕完了瓜子,就指着门外面让他看,“你还不高兴,这些全是给你们的。”

我听着都毛骨悚然的,问秦磊那门外有什么,秦磊揉了揉太阳穴,“马,花轿,几口箱子,还有跟着的人,全是纸扎的。”

我立马明白了,这是谁家死的了女儿,要跟秦磊结冥婚啊!

秦磊说他当时看出去,外面的光线特别混沌,一看就不是阳间的光,他坐那半天,越坐越难受。

等他快受不了的时候,老太太又抓起来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腕上点了点,“红线圈好的时候,就来娶你媳妇,可别忘了哇!”

秦磊说那老太太的手特别凉,跟它的手比起来,冰块那都是热乎的,老太太在说完这以后就甩开了他的手,说了句回去交代交代吧,然后秦磊眼前就一阵眼花缭乱,再睁开眼睛,就又回到寝室了。

“然后,你看看这个。”秦磊把手举到我前面,“昨天划上的。”

他让我看的,是昨天被那支玫瑰划出来的一道口子,我记得特清楚,昨天看的时候,那个伤口也就大米粒那么长,按照常理来说,这过了一晚上,伤口肯定会结痂,可秦磊手上的这道没有。

他手上的这道伤口,不光没有结痂,还变长了,大概有他手腕七分之一那么长,鲜红鲜红的。

“你摸摸看。”秦磊叹口气,一脸的无奈。

我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秦磊手上的那一点红色的伤口,指尖一摸上去我就愣了,那竟然真是一条线!

那个地方,不是一道类似红线的伤疤,而是真的一条线,镶嵌在了秦磊的手腕上!

“这……怎么回事啊!?”

秦磊摇头苦笑,“我也不知道,反正昨天晚上睁开眼睛,就看见这个地方多了这个,我用刀子挑,镊子夹,都没用。挑出来没到两秒钟,就又长回去了。”

我急了,“那你还找我干嘛啊,外婆呢,你赶紧找外婆啊!”

没想到,秦磊竟然跟我说,外婆的电话打

不通,我说打不通那就直接去二姨家找人,外婆不是在二姨家么,结果秦磊又一脸的无奈,说二姨家没人。

“我也是赶紧去找了外婆,结果怎么敲门都没人来开门。”秦磊盯着那一截红色的东西,“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小女孩说,七天以后?”

“我今天量了量,这个长度现在正好是我手腕的七分之一。”秦磊说。

我楞了一下,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截红线在他的手上,每天都长出来七分之一,等到全部长满手腕以后,秦磊就要……

“你别慌啊,别慌。”我使劲吞了口唾沫,“咱们不是还有景梵吗,找景梵啊!”

我刚说完,景梵的声音就轻飘飘从我脑袋后面飘了过来,“他这是遇上鬼媒了。”

我现在都已经习惯了景梵不声不响就从背后出现了,他坐在我旁边,扫了一眼秦磊手上的红线,“不用拿刀子挑了,挑不出来的。”

鬼媒这个词儿,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就连外婆那,我也从来都没听她说过什么是鬼媒。冥婚我倒是知道,之前还有一对订了婚,结果结婚之前去旅游不小心出事的准新人,还委托过我外婆帮忙结了冥婚。

可是,鬼媒到底是什么?就算是要结冥婚,从合八字,再到正式举行冥婚合葬,也都是活人在做啊。

景梵眉梢一挑,“鬼媒保婚,可比冥婚阴毒多了。你这是得罪谁了,用这么阴毒的法子对你。”

秦磊要是会去主动得罪人,太阳都会从西边出来,更不用说是可能被人用这么歹毒的办法报复。

于是秦磊在冥思苦想了半天以后,一脸茫然,我也一脸茫然。

景梵说,鬼媒,是游荡在阴阳边界的一种恶灵,它们替人保婚说亲,只不过,它们的保婚说亲,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正常情况下,结冥婚必须得死者父母双亲同意,再找阴阳先生合过八字,如果八字不合,就不能继续,如果合,想要结成冥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得请阴阳先生,问过地下的二人是不是同意,如果有一方不同意,那这冥婚照样还是结不成。

有好些地方一知半解,觉得冥婚就是把俩看着合适的死人埋在了一起,好让阴间有个伴儿,其实根本不是,中间的程序不管错了缺了哪一点,这冥婚都结不成。

那种半点程序都没有走,就是把俩人埋在一起的冥婚,只不过是活人的一种心理慰藉罢了。

至于鬼媒保婚,可就没这么多讲究了,但是鬼媒保婚,不管是别人看起来再怎么不可能的两个人,它们也能给保下这门冥婚。只要请了鬼媒保婚,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但是,要想请鬼媒保婚,却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请的顺利,这事就能办成,请的不顺,连自己的命都要搭上。

请鬼媒保婚的办法,也跟一般的冥婚大大不同,需要请鬼媒保婚的人,得在午夜十二点整,去到荒郊野外的坟地,带过去的除了纸钱,四男四女八个纸人,还得有一把锋利的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