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年的孩子夭折,父母是最伤心痛苦的,那种伤心痛苦,也是牵绊着不能让孩子往生的原因。”

景梵说的这些,以前我也听外婆说过,那是外公去世的时候,外婆安慰我们不要太伤心,说人死以后,过度的伤心悲痛,反而会让死去的人受苦。

人死,灵魂不灭,死亡和诞生,其实就像是灵魂从一间驱壳转移到了另外一间驱壳居住。

那个时候,外婆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个时候我心里太难受,还以为外婆只是为了安慰我们,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也不对啊……”我还不太明白,“是尚晴他们害死田梦梦的,跟我没关系,它为什么回来以后连我也一起找了?”

“它死的时候也就几岁大,没能投胎的魂魄,一直保持着那个时候的记忆。”

景梵说,田梦梦找到尚晴他们,是为了索命,而找到我,就只是为了完成多年以前,那个捉迷藏的游戏。

我听得心里有点发酸,要早知道是这么回事,那个时候我真该好好陪它玩一场捉迷藏。

尚晴的死,是她自己的报应,但是亲眼看见她跳了楼,我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难受。我心理上已经想明白了,但是收到这刺激有点大,头还是昏沉沉的不舒服,自己抬手一摸,脑门上竟然滚烫滚烫的。

以前我也不是没有发烧过,但是这次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身上忽冷忽热,心口那好像有一团什么东西要冲破我的身体挤出去。

以前我只在书上看过什么生不如死,一直都觉得太扯淡了,哪可能真有什么生不如死的,没想到现在,我猝不及防地就体验了一把啥叫生不如死。

大概也就两秒钟的工夫,我就连站就站不稳了,要不是景梵动作快一把抓住了我,我刚才都要咕咚一声跪马路牙子上了。

我使劲按着自己的头,疼到我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嗓子里一阵热辣辣的滋味,一开口,一团血就从我嘴里喷了出来。

我当场就给吓蒙了,满嘴都是血的腥味,景梵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景梵紧紧地抱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就觉得阳光好刺眼,我听见了景梵的声音贴着我的耳边,“忍一忍,夏白。”

我想问他,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我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似的,我根本连张嘴都张不开,活脱脱快死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前的一切也都开始变得眼花缭乱,天旋地转,所有我能看到的东西好像都在晃,疯狂地晃,晃得人想吐,我一张嘴,一团腥味刺鼻的血又吐了出来。

我突然有个怪异的念头冒了出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等周围那些天旋地转的东西停下来以后,周围的世界就变了个样子,灰扑扑的青石板路,暗无天日,笼罩着厚厚灰暗雾气的天空,还有那两排笑容僵硬的纸扎人……

我已经认识这地方了,这里是鬼市。

景梵为什么带我来了鬼市?我昏沉沉地使劲撑开眼皮,景梵抱着我,走的飞快,走到一个破旧的尽头,进到了一

间同样破旧的房子。

然后我就没有力气再看了,我越来越难受,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好像随时都会死一样,连撑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后来,我连身上的感觉都快没有了,整个人好像都是飘着的,只有耳朵还能影影绰绰地听见一点声音,但也只是模糊的片段。

“……东西是能弄来,不过你这么做,这个……不合规矩啊。”

说话的人不是景梵,是个嗓音特别尖细的男人。

景梵没开口,男人的声音更难为了,“这跟天道也不合,逆天行事,没好下场。”

这回那个男人刚说完,我就听到了景梵开了口,声音果决到掷地有声,“我只要夏白活着,不在乎是不是逆天!”

那男人没声了,老半天,他才又开了口,但是这回我连听都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我就算再怎么努力撑也撑不下去了,最后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醒来以后就睡在了外婆家。

“景梵呢?”我起来,发下家里就只有外婆,秦磊也不在。

“该找你的时候就来了。”外婆给我倒了杯水,“舒服点了没?”

我平时是个不怎么敏感的人,这回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总觉得外婆有什么事瞒着我,“外婆,景梵呢?”

外婆看我一眼,“舒服了就回学校吧,等会我这还有人来。”

我心一沉,“景梵出事儿了!?”

我隐约还能记得景梵在鬼市上说过的片段,什么逆天,什么没有这样的规矩,景梵是不是惹出什么大麻烦来了?

外婆可能知道,但不管我怎么问,外婆都不回答我,最后更是干脆把我包塞我手里,把我赶回了学校。

从醒过来以后,我就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了,可景梵却不见了。而且看外婆那态度,摆明了就是知道也不想告诉我。

我了解外婆的脾气,她要是不肯说,我磨破了嘴皮子来问都没有用,既然外婆不说,那我就去问秦磊。

坐上公交车,我给秦磊打电话,一般来说给秦磊打电话他都会秒接,但是这次我打过去,响了半天都没人接,以前就算是暂时没接听,也一定会给我打回来电话,可这次,我坐车从外婆家回到了S大,手机都安静的跟坏掉了一样。

这感觉简直蛋疼,一个失踪也就算了,怎么两个都不见了!?

在有人的地方,我不敢喊景梵,怕让人当成疯子,下车随便找了个超市,进去抓了件衣服就进了试衣间。

“景梵,景梵!?”我压低声音喊了几声,试衣间里除了我,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别跟我开玩笑了,景梵!”我有点紧张了,“咱能不能不开这么扯犊子的玩笑,别吓唬我了成吗?”

半分钟过去了,试衣间里还是空荡荡的。

这下我真慌了,景梵他不是随叫随到吗,怎么现在……我心里乱的不行,一定得找到什么人,我又给秦磊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压根就没人接。

我心里说不出来

的发慌,秦磊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会不会,也是跟景梵不见了有关系?

我抓着手机,满脑子胡思乱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强迫自己先什么都别想,回了学校,我把所有可能联系上秦磊的办法全试了一遍,结果个个都跟石沉大海一样。

“夏白你不舒服呀?”苏晓看我好像不太对,“要不然你请假吧,今天晚上就别去听演讲了。”

“演讲?”我正担心景梵跟秦磊呢,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苏苏晓的话,,什么演讲?

“这你都能忘,咱们学校不是又要跟风玩什么弘扬精神吗,今天晚上有演讲比赛,还说没什么特殊情况不准请假,够没劲的。”马萱抱怨了起来,“貌似咱们班上没人想报名,就把咱石晓静威逼利诱上去了。”

我这下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在S大,是有一场校内演讲比赛,学校吃饱了撑的,非要弄这么个比赛,主题是弘扬正能量,至于怎么选择,演讲稿字数长短,全都没有限制。

像这样的演讲比赛,基本就属于校领导在单方面自嗨,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真不如放我们回去打打游戏追追剧。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石晓静竟然同意参加这个演讲比赛。

石晓静也是我们寝室的,跟马萱是老乡,所以平时她俩走的很近。石晓静这个人,要怎么形容呢……如果说马萱是个爱贪小便宜,典型的庸俗小市民,那石晓静这个人,就有点跟世俗偏离大发了。

石晓静她有点才能不假,但是她最大的特点就是愤世嫉俗,别人都是勇于反抗该反抗的权威,到石晓静这就变成了只要是权威她就得反抗反抗。

这人就有点属于愤青那种,年轻人懂反抗挺好的,但是无脑的反抗,就有点让人不舒服了。

她向来都最看不起这样的演讲比赛,尤其是这种点名弘扬正能量的,用石晓静的话来说就就是装X,假大空,用来给学生洗脑的蹩脚办法。

这种演讲她听都嫌弃,怎么可能亲自参加?

“你没开玩笑吧?”我实在不相信,“真的啊?”

“当然真的了。”石晓静抬起头来,晃了晃手里的笔,“有几个细节不太满意,我正改着呢。”

石晓静笑的很神秘,“你们今天晚上谁也别半路溜了,一定要在现场听完,我绝对让你们听一场以前没听过的眼睛,你们就等着看校领导的脸是怎么变绿的吧。”

“呃……”我说,“你要上去讲黄段子?”

我没开玩笑,除了这个,我真想不到她上去讲什么能让校领导绿了脸。

“什么黄段子,夏白你满脑子想什么呢?”石晓静晃了晃手里的几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稿纸,“你见过这么长的黄段子吗,算了我现在不跟你说了,等到晚上你们听了就知道。”

其实我压根就没有兴趣去听,我也哪儿都不想去,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景梵还有秦磊去哪儿了,石晓静就算真跑演讲台上讲黄段子,那也跟我没关系。

“不对呀……”苏晓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怪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