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韩立儿喝了水,醒了神之后,撑着身子坐起来,掀开帘子,朝赶车的莫辽问道。

莫辽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平静的道:“我说之前,你要先做好准备。韩立儿,这里结束之后,你可能会被关一段时间的禁闭,重新学习联盟法律。”

“为什么?”韩立儿反射性的问道

“你应该知道。”莫辽扬起鞭子在空中挥了一下,拉车的马匹聪明的拐弯。

什么叫她应该知道?韩立儿被噎,想了下颓然道:“是因为郗愔?”

莫辽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这东西有多大的威力,为什么要教给一个古人?教给古人就算了,更严重的是,他是做了皇帝的人。你难道没有常识吗?什么时代就该有什么时代的生存法则,你的随意而为,就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正常历史走向,你明不明白?”

说起这个,莫辽一贯冷静的语气就严厉起来。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精神力者,她以为这是全息游戏吗?想怎样就怎样,不行了还能删号重来?

“虽然你原来生活的世界科技还不算发达。但至少,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力量越大,所承担的责任也越大。你被传承戒指选中,得到了亿万分之一的幸运际遇,又得以接触精神力,从而修习你本来不该具备的能量。也许你认为,白得来的东西不用珍惜……但我要告诉你,你虽然是亿万分之一,但却不是少了你就不行。毕竟这东西是我们的时代研制出的,你拿着,是因为它最先遇上了你。而不是非你不可!你若是继续肆意用这点特权挥霍下去,你一定会是被遗弃的那个!别告诉我你不懂遗弃是什么意思!”

莫辽声色俱厉的说教,让韩立儿无从反驳。她也意识到,自己这事做的很缺心眼。虽说是她私心作祟,想让自己认定的那些人得到最好的。但她却忘了这东西一旦用不好,就会非常麻烦!就如同现实世界里的核能量,用好了能发电,用不好世界灭亡。在自己没能力驾驭之前,就不能不负责任的将隐患传播出去。

而她,确实是不负责任的。竟然都不计后果的将这法子传给了郗愔,若是她那次“死”了之后再也不能回来,凭郗愔的聪慧,摸索出精神力的用法是迟早的事。而一旦一个有智慧有能力的人掌握了这种能量,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还真是不好说。

“这事是我的错,怪我思虑不周,太过自私。”韩立儿羞愧的承认自己的错误。

“知道就好。”莫辽没好气的道,心里还是不爽的很,毕竟韩立儿的错误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他也有监督不力的过失。

“郗愔……他怎么样了?”韩立儿想到了自己失去意识前的场景,不由担心的问道

当时的场面混乱失控,大火,士兵,箭矢……各种不可预料的危险叠加。在那样的环境下,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薄弱。就算你比正常人强上十倍,也只是增加了些自保的可能而已。

听到韩立儿的问题,莫辽的脸色顿时黑了。不过因为同向而坐一前一后的关系,韩立儿并没看到他的脸色。

“若不是他使用精神力,让周围地勤人员察觉,你以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辽的语气很冲,显然对这件事的怨言很深重。

“我当时就失去知觉,哪里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只告诉我,郗愔有没有事?还有我儿子他怎么样?有没有牵扯到乱战中去?”这是韩立儿急切想知道的事,因此也顾不上莫辽语气的好坏,自顾自问道。

莫辽不耐烦听韩立儿一遍遍的提起郗愔,但又架不住韩立儿的绝对坚持。只道:“精神力都用了,谁还能伤他?至于你那儿子,还没冲进乱军中,就被几个暗卫给抓了回去。”

听到这个答案,韩立儿总算松了口气。这样的结果,在当时情境下已经是最好不过了!

“对了,还有萧衍,他怎么样了?我记得他当时跟我挂在一根绳索上。”

“不知道,他自己有暗卫,你被人救走,他只要不再自己寻死,保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那就好。”韩立儿只差双手合十,念叨“老天保佑”了。

“好了,你关心的事已经都知道了。现在该我来说说你可能不想听到的事了!”莫辽不用回头,也知道韩立儿嘴都高兴的咧开了,不由岔开话题道。

“那你说吧,我听着。”韩立儿现在心情好,自发的过滤了莫辽话中不好的讯息,非常的配合。

莫辽无语的道:“鉴于你的身份被多人知晓,又不顾后果的将精神力的存在泄漏给不可靠人士,已经严重的触犯了联盟安全法。救你的地勤人员本是极端分子,看不惯你的作为,打了报告给上级要求将你遗弃。若不是我赶到的及时,你现在也不知是那个空间缝隙的漂浮物?!”

说起来三言两语,但当时的情况却比他讲述的要危急几十上百倍

。他没有说的是,联盟已经有人来提取了她的身体信息准备进行再复制。并准备将她深度催眠后随机遗弃……

若不是有一个联盟长老站出来极力的维护韩立儿,对执法对阐明韩立儿的特殊性,从而网开一面,事情发展到何种糟糕的局面还真是难以预料!

过程是惊险的,然而现在都过去了,他也没必要讲出来吓唬她。

“死罪可免活最难饶,回去后被禁闭是在所难免了。然而,在这之前,你不止要将自己的任务完成,还要在守法的基础上,控制住郗愔。最好是能让他尽快下台,他在皇帝的位置上一天,潜在的危险就更多一分。若是他真的危及到这个世界的发展规律,联盟也许会派人来将他人道毁灭。你如果不想让他死,最好尽心的收拾掉残局!”莫辽好心的警告。

只要还给机会就好!韩立儿心里庆幸的舒了口气。对莫辽保证道:“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你得告诉我又有哪些限制条件?”

“限制条件?你只要限制好自己的言行就行了,别再忽视‘责任’二字,若再出问题,别指望谁会再对你赦免!你的特殊性不能是你一再犯错的免罪牌。”

被毫不留情的教训了,韩立儿却不敢反驳,只认真的竖起耳朵听着。

说教的话,莫辽也不耐烦一直说,点到为止。

“你现在是送我回阳都么?”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韩立儿才想起关心自己的现状来。

莫辽点了点头,说道:“你失踪快一个月了,郗愔现在满天下的找你,你再不出现,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等等,一个月?”韩立儿总算抓住了关键词,惊呼出声:“难道我昏迷了这么久?”

“事实上就是这么久。”莫辽的承认毫不犹豫打破了韩立儿的置疑。

韩立儿不说话了,靠着车厢,眨巴眨巴眼睛,仔细回忆着一眨眼一个月的神奇。

莫辽还在自顾自的给她介绍当下的时事,“……郗愔还真算是雄主,北国京都沦陷,将要亡国了,依我看,不出二年,这天下定会一统……”

韩立儿可有可无的听着,这个时代做事效率低下

。一个月其实也发生不了几件大事,打仗这种事,是精细活,不可能一蹴而就,她并不在这上面关注太多。现在她不过想着,能尽快回去罢了!

思念从来都是说来就来,毫无道理。

韩立儿呆呆的看着车厢壁出神。许久后,她眼珠子转了转,猛地叫道:“我竟忘了这事!”

急急忙忙抚上腹部,一手搭上另一只手的脉搏。手忙脚乱的乱了一遭,发现腹中孩儿安好,悬起的心总算落了地。

莫辽回头,就见韩立儿双颊通红,额头上还有密密的汗珠,不由惊疑道:“你这是怎么了?”

韩立儿绷直的背脊一塌,伸手揉了揉额角,笑道:“虚惊一场,我总觉得遗忘了重要的事,刚才才想起来。我竟忘了腹中还有个小家伙!好在除了有些虚弱没出什么大问题,要不然又是一遭事……”

话没说完,但韩立儿心中的后怕却是实实在在的。

三日后,马车进入阳都城,韩立儿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径自去了国舅府,韩家。

韩立儿下车后,莫辽便对她告辞。

“为何这么着急?多留几日不行么?好歹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不管最开始双方处于什么立场,各自怀着的是什么心思。莫辽没伤害过她是事实,帮了她多次也是事实。于情于理他们也算得上是好友了吧?没道理将自己送来了,她却连一顿饭都不招待。

“将你送来这里,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不耐烦给人解释个中缘由。这就走了!”莫辽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果断干脆。说走就走,多一秒都不留。

马车直接扔下不要,只留了一匹马。说完利落的翻身上去,缰绳一扯,就要掉头离去。

韩立儿急忙上前,拦住他说道:“知道留不住你,我也就不留了。什么时候来阳都,记得来找我,好歹是同事,怎么也算不错的交情吧?”

莫辽点了点头,一扯缰绳,马儿嘶鸣一声,蹄子打个转就转了方向,一踢马腹,就这般扬长而去

韩立儿进了国舅府,韩家一家人来拜见,一个个都是激动不已。

“皇后没事就好!”

韩立儿感受得出来,他们一方面因为上面的压力和对未来的不安紧张,另一方面,也是真的为自己担心。

不由出声安慰道:“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回来了么。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我以后定会平平安安。”

“皇后说的极是。”姜氏眼眶都红了,韩家其他人也一副欣慰的样子。

“我这就进宫告知皇上。”好在韩家还有个清醒人,韩非激动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将消息告诉宫中。

“嗯,你去吧,本就是想让你去走一趟。”她离宫已有两个月,又失踪了一个月,现在不了解具体情况,还是不贸然回宫的好。反正韩家现在是她娘家,她暂时来这里歇脚,等通知了郗愔后再做打算。

“诶。”韩非应了后,便匆匆而去。

“对了,婶娘,林公子现在怎么样了?上次来去匆匆,也没能仔细看看他的伤势。”韩非离开后,韩立儿问姜氏林西顾的状况。

“已经好多了,一个月前已经被将军府的人接过去照看。”姜氏说道,语气间显得熟稔和蔼,比第一次跟韩立儿叙话的时候,多了些微亲人的感觉。

其实韩家人之所以对韩立儿改观,完全是因为她的舍己为人,能放下皇后身份救林西顾的作为让他们倾叹。世家毕竟是世家,注重名声德行。韩家虽然破败了,但骨子里的坚持还是有的。虽然跟韩立儿做了名义上的亲人,但那仅属利益交换,是为家族发展需要,谈不上情谊。更别提韩立儿遣散后宫的作为已经成就了她的经典妒妇形象。好在,林西顾的事让韩家人看到了韩立儿伟大的一面,这种有情有义的人,绝对不会是“妖后”之类的人物。自此韩立儿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扭转。所以此次见面,才有了先前的真情流露。

在韩家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刚将头发擦至半干,就听到门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韩立儿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韩立儿便对上了郗愔那双妖佻的清冷的双眸。他绷着一张俊脸,脚步坚定有力的走进门,那眸子中隐隐跳动着火焰,在对上韩立儿的目光时,隐隐浮起雾气,渐渐转为柔和,转为深情,转为温柔。

郗愔大步走到她面前。

两人隔了两步远时,郗愔站住了。

他对着韩立儿那双黑白分明,仿佛会说话般的眼睛。这眼中,有他能看懂的思念……

于是,他双手一伸,把她重重地搂入怀中。

就这么静静的,用力的搂着她。

韩立儿毫不犹豫的伸手搂上了他的腰身。她微微侧头,把脸埋在了他的颈间。她可以清楚的闻到他那迷人的男性气息,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在活跃跳动。

他的体息,他的温暖,正如丝如棉,一缕又一缕地深入她的心脏深处。

韩立儿的小脸在他的颈间蹭了蹭呢过,暗暗想到:这世上总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你见一次爱一次,近一分便不舍一分!

小手向下移去,握住他带着薄茧的手掌,五指相缠。韩立儿有些陶醉的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地倚在他怀中,感受着他手臂的紧箍,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

郗愔低下头,吻她的头,唇角一掠,低低的唤道:“立儿。”

“嗯?”

“立儿。”

“嗯。”

“立儿,无论如何,我们别再分开了。我想这般拥着你,一生一世。”

韩立儿闻言,脸上甜甜的扬起笑容,低低的坚定的说道:“好,我也想要这样。”

郗愔闻言笑容更加温柔,手臂更紧的将她锁在怀中。

两人紧紧搂着,许久后,郗愔一吻落在她的额头,“立儿

。”

“嗯。”韩立儿猫儿般慵懒的低哼。

他没有再出声,只是低下头来,寻着她的唇瓣,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两人气息不稳的分开,韩立儿伸出小手,轻轻抚上他的下巴。突然哧哧笑了起来,对上郗愔诧异的眼神,韩立儿抿着唇,笑了一会儿后。伸出手臂挂上他的脖子,满足的叹息一声,低低唤道:“郗愔?”

郗愔咬了下她的鼻子算是作答。

“我有事要跟你说呢。”韩立儿兴奋的凑近他,脸贴着他的脸,一手拉着他的手来到自己小腹,满足的哼道:“郗愔,这里,已经三个月了……”

……

韩立儿肚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在阳都城外的寒山寺脚下草庐内见到了萧衍。

当时山上红梅开的正艳,白雪红梅中,结庐而居。韩立儿见到萧衍时,他正围着红泥火炉而坐,自弈自娱,火炉上还煮着一壶清酒,不时提起酒壶倒上一杯,一饮而尽,潇洒从容的一如从前。

“萧衍。”韩立从草庐前的走廊上来到门口,随意在半开的门扉上扣了扣。

“立儿?”他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瞬间打乱了一盘棋局。

“没想到我会来?”韩立儿走进半开的门,笑容坦荡。

正当萧衍准备开口,就见韩立儿转身朝门外道:“不是心心念念么?怎么这会儿不进来了?”

还有其他人来?萧衍诧异的朝门口看去。就见雪地小径中,一匹银狼优雅的漫步而来,而银狼身边,却是一个一袭红衣,长的粉雕玉琢的小童,赫然正是萧卓。

“……”萧衍张了张口,想叫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一双美丽的眸子刹那红了眼眶。

这般多情善感的萧衍,还真是我见犹怜啊,韩立儿站在门口心中啧啧感叹。

萧卓迈着短短的小腿一步步走来,看到萧衍的脸,粉团子一般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奶声奶气的问道:“你这么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真难看

!”

萧衍身子僵了僵,继而一张残容瞬间黑了下去,恼怒道:“这才过了几天,就嚣张的爹都不认识了?真是不知礼数。”

小团子撇撇嘴,而后才低低的叫了声:“爹爹!”

一声软软的清唤,让本来还在针锋相对的萧衍心霎时酥了。略显狰狞的脸上顷刻便荡漾出温柔的笑意,“诶。”

朝小人儿招招手,“过来,阿卓!”

萧卓这次没有别扭,迈着小短腿走上台阶,再一步步的走进屋内,走到萧衍身边。伸出稚嫩的小手摸了摸萧衍凹凸不平的脸,有些嫌弃的道:“好丑。”

“好丑也是你爹。”萧衍伸手捏揉搓他的小脸,直到小脸通红了才罢手。

小家伙被无良爹**的气呼呼的,鼓着小包子脸,愤愤道:“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

“喜欢你才对你动手动脚呢!”韩立儿在火炉另一边坐下,看着儿子脸上生动的表情,不禁莞尔。

萧卓生了会儿气,很快又恢复了斗志。一双漂亮的眼睛将屋子一扫,挑了挑短短的眉毛,对萧衍鄙视道:“你就准备拿这个破茅屋养我?”

萧衍一噎,这小子一张嘴越发毒了!竟敢这般奚落他!养他?百十个他自己也养得起。萧衍心中兀自忿忿,突然脑中一闪,灵感乍现般的抓住了某个关键词。这小子刚才说“养他”?

猛地看向一旁蜷缩在炉子旁的韩立儿,呐呐道:“养他?”

见萧衍一脸求证的模样,韩立儿含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萧卓和卫祈两人是同胞兄弟,加上心灵相通,只要有一个在身边,就能随时知道另一个的动向。如此,即便他跟着萧衍,她也是很乐意的。只是将孩子送人这种事,她看得开,郗愔却无法苟同,这般僵持了两个月,在她和两个儿子软磨硬泡之下,才答应下来。

今日来找萧衍,便是为了将萧卓送回他身边

“你养了他五年,如果不介意,就请接着养吧!”

“好像我没人要似的……”萧卓看不惯两人一个装大度一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低声嘀咕了一句,背着小手唤道:“猫猫,跟我出去玩儿!”

带着雪狼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就在外面滚起了雪球。

“你失踪后,可还好?”屋内只剩下韩立儿,萧衍忽然有些窘迫。这种情绪,是自认识韩立儿一来第一次。伸手取了炉上的酒壶倒了杯清酒,以掩饰些许的不适。

“还好。那段时间一直在昏迷中,醒来已是一个月后,只当是自己睡了一觉。”

韩立儿说完,看着他曾经风华霁月现在狰狞丑陋的脸,选择直言问道:“你的脸?”

“我自己烙的。”韩立儿能坦荡的问出这话,萧衍心中也放松下来,身子往迎枕上一靠,恢复了往日慵懒的姿态,端起酒杯仰头饮尽,“当日事后,我想着自己也算死过一回,若再活下去,便要新生。这世上有个词叫做‘改头换面’,我想知道我若变得跟以往截然不同,我的心能否也跟着变?于是,便拿了木塔下未熄的柴禾,往脸上烙了一下。”

“换了容颜,做了一回山中隐士,果然有死而复活之感。立儿,那次的事是我太过偏执,但我却不会对你说‘对不起’。只要我还爱你一天,这话我永远不会说……”

萧衍扬眉一笑,恍然间这张丑脸又恢复了昔日的光华璀璨,“我想明白了,我不会再强求你留在我身边……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立儿,我的存在,是否就是你心中的‘意难平’?即便你们再情深意坚,你的心中何尝没有我萧衍?!”

韩立儿静静的看着他,心中感慨,如果她生命力不曾出现郗愔,也许真的会同他发展出一段恋情。因为这样的男子,实在令人无法不心折。

萧衍啊萧衍,你是否是我的“意难平”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在我心中,这世间男儿,唯有你留下这般鲜活的绝世风华!

“改头换面体验过一回就罢了,这是我自制的‘复颜膏’,你每日早晚各涂抹一次,纵然不能恢复昔日十成容颜,七八分还是不成问题的

。”韩立儿从怀里掏出一方白丝绢小包裹,里面有三盒药膏,自从她知道他容貌尽毁之后,便着手研制的。

“翩翩浊世家公子,这世间的风流,少了萧衍怎么行?”

时光如梭,冰河消融,草长莺飞,在初夏的小荷露出尖角之时,韩立儿迎来了再次的临盆。

这时候,整个的大正宫,都陷入一种紧张和期待中。宫人们紧张的是皇后第一次生产,郗愔紧张,是因为上次的生产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韩立儿也紧张,因为她要再经历一次初次生产的痛苦折磨……

郗愔站在寝殿外,一动不动,身体挺直的如同拔地而起的竹竿,他双手背在身后,右手的手指不停在左手手心敲击,一下一下,时而急促时而凝滞,如他纷乱不安的心情。

沉闷中,一个太监轻声回禀:“皇上,沈将军到了!说想要来等候皇后生产。”

郗愔一动不动。

太监犹豫着再禀一次,被旁边伺候的宫女拉了拉衣袖,小声告诫道:“皇上只注意着里面皇后的动静。现在你说什么,皇上都听不到。我看你还是让沈将军进来吧,皇上这样,到时候也需要有个人提醒拿主意……”

太监见郗愔果真如宫女说的这般,身子一动不动,眼睛一动不动。只好点头应道:“我这就去!”

沈心来的极快,朝紧闭大门的寝宫看了一眼,问道:“皇后待产多久了?”

一旁的宫女答道:“已有一个时辰。”

沈心点了点头,走到郗愔身边,唤道:“皇上?”

郗愔一动不动。

沈心声音微提,又唤道:“皇上?”

还是一动不动。沈心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就算外面天塌了也别指望他有反应,只好无奈的站在一旁陪等。

“啊——”不知过了多久,寝宫内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沈心还未反应,就见郗愔一把推开门闪身进去

轻手轻脚走到内室外,郗愔盯着层层的帷幔,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睛更是一眨不眨,耳朵竖起,密切的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直到韩立儿的喘息越来越急促,时不时的忍不住叫上两声,郗愔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脸色灰白,薄唇抿的更紧了。只觉得每一瞬每一刻,都漫长无比!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冲破了屋顶!

“生了,生了……”室内稳婆叫道。ubfb。

郗愔一把掀开帘子,急急问道:“皇后如何了?为何没听到她的声音?”

“皇后累极,看了一眼小皇子后,便已入睡。”

郗愔严肃的点点头,甚至连稳婆说的“小皇子”三个子都自发的忽略。只知道韩立儿平安无事,那紧绷的背脊,终于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

掀开蹭蹭纱幔,郗愔冲到韩立儿的床榻前。在离她几步远时,脚步刻意的放轻了,无声无息的坐在榻沿上,伸手握住脸色苍白,浑身汗湿的韩立儿的手,久久都一动不动。

“皇上,请您出去稍避,奴要为皇后擦洗换一下衣物。”有宫女端了热水进来,在榻前躬身道。

郗愔愣了一下,扭头看到铜盆,回过神来,便声音沙哑的道:“皇后爱洁,你们伺候仔细些。”

吩咐完后,出了纱帐。

这时,稳婆抱了收拾齐整的小婴儿过来,轻声道:“皇上可要抱抱小皇子?”

“小皇子?”郗愔薄唇一扯,表情还有些怔愣。

“怎么不是小公主?”嘴里咕嘟了一句,伸手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好歹他已经有几年照顾孩子的经验,上手的姿势极其准确熟稔,直看得稳婆一愣一愣的。心里暗道:真还没见过喜欢公主不喜欢皇子的皇帝,也从没见过抱孩子抱的如此熟练的男人!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个样子,哪里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怀中的婴儿小小一团,五官粉嫩嫩的,一点没见着褶皱,不像那两只出生的时候,皮肤是红彤彤的,几天后才开始慢慢长开……

“叫奶娘进来,好生照看

。”抱了一会儿,等到韩立儿那里处理完,郗愔便将孩子转交给稳婆,吩咐了一声,又急忙进了内室。

仍旧轻手轻脚的坐在床榻上,看着她累极熟睡的脸,嘴角慢慢咧开,绽开一个生平无人看见的带着傻气的白痴笑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立儿扇了扇长长的睫毛,睁开眼来。

她一转眼,便对上了宛如雕塑般怔怔看着她的郗愔。四目相对,韩立儿也绽出一个傻傻的蠢蠢的笑容。

看到她的笑容,郗愔也是薄唇一扯,柔声道:“立儿,是个皇儿,他才出生便是粉嫩的,与那两个不同。模样甚好,长大后许比那两个更出色。你可好?”

韩立儿听着觉得稀奇,眼睛亮晶晶的,声音软绵无力的道:“我除了没力气,其他都好。孩子呢?”

“在外面由奶娘照看着。”

。“哦。”

“立儿?”

“嗯?”

“方才,很痛吧?”

“是啊,同样的痛苦经历两次,再没有比我更苦命的母亲了。”韩立儿虚弱的自我调侃,两次生孩子都是身体第一次,可想而知有多倒霉了。

郗愔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就在韩立儿再次昏昏欲睡时,听到他闷闷的道:“立儿,你可能还会痛一次,我们还缺个公主呢……”

大结局】

不知道亲们会怎么看待这个结局,可能有很多东西因为虫子笔力不够,展现不出来。但这算是虫子心目中美满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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