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禁酒,沈心和谢立儿虽然今日在军营大张旗鼓结拜,却也不是能公然违背的。因此来观礼的将士们便只喝了碗茶水,用了些点心便散去了,他们还有各自的本职工作要做。

“谢谢你,郗愔。”如果是这个時代土生土长的女子,有郗愔这般为之谋划,为之看重,定会满心欢喜的倾心于他。可惜的是,谢立儿不是这里的女子,她的价值观人生观不能跟她们苟同

郗愔这般做,她也是感激感动的,然,也就仅此而已。

郗愔盯着眼前垂首向自己道谢的谢立儿,她的神情诚恳不似作伪,然而这却不是他想要的效果。她的脸上太平静,身姿太平稳,让他感受不到丝毫激动快乐的情绪。这般的从容镇定,若不是他亲眼看着她完成一切礼仪,只怕都要认为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了。

他唇角一扯,问道:“立儿不高兴?”语气中有做了好事却没得到认同后的不满,和隐隐的委屈。

面对他的问话,谢立儿绽开一抹笑容,闪亮亮的八颗牙齿露在空气中,说着:“我很高兴啊,高兴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今日不仅一下子有了姐姐,还得了一大箱子珠宝首饰,这下子,后半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听她这般说,郗愔冷冷哼了声,“那箱子珠宝从本王收了,你若需要,再来领取。”竟然心心念念那箱珠宝,别想轻易拿到手?

“啊?可是这明明是姐姐送我的见面礼啊。”谢立儿嘟嘴,不满他剥夺自己财产。

郗愔冷哼,“这箱子珠宝是本王用一对含光宝剑换来的?”

谢立儿被堵了个哑口无言,满脸的失望,原来那箱子珠宝只能在自己手里过一遍啊,她自己都还没仔细看过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呢?

看到谢立儿郁愤颓丧的脸色,郗愔不爽的心情得到了很大的安慰。然还没等他说‘这东西还是你的,只是寄放在我这里。’就听谢立儿嘟囔道:“瓮城的金矿还是用我换回来的呢?”

郗愔的俊脸顿時黑沉下来。

他沉沉的盯着谢立儿,干涩的说道:“你还在怨我?”

谢立儿后悔自己口快,又提起这事做什么,完全是自己找别扭。反正过不了几日,他们便会分道扬镳,现在再纠缠这个也忒没意思。

“没有,我不是故意提起的。”谢立儿垂下小脑袋,呐呐辩解道。

听她这般说,郗愔脸色缓和了些,他伸手拉过谢立儿的手臂朝主营帐走去

。已进入帐内,郗愔停下脚步,温柔的将谢立儿掉下的碎发拨到肩后,认真地说道:“立儿,忘了那事,从今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可好?”

他吐出这番话后,望向她的眼神中,弥漫着细细的温柔。这般带着一丝请求的话,以往,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然而,今日他这般说了,对一个女人说了,对谢立儿说了。

他不是多情的人,即便是年少懵懂時,也不曾对哪一个女人讨好,柔情相待。如今虽仍旧觉得女人不重要,可因为谢立儿堂而皇之的搅乱了他的心,让他对她上了心。那他便不能允许她置身事外,他要她在自己视线内,他要她再次爱上他……

慢慢的,他双唇抿紧,双臂一伸,将她重重搂入怀中,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立儿,我一直对你好,你再次爱上我。”sxkt。

他说出这句话后,如释重担般气息平和下来,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呼吸着她身上令人眷恋安心的气息。

谢立儿哪里见过这样的郗愔?以前最纵容她的時候,也不过是主动蹲在她身前,让她趴上他的背脊,将她背回了院子。

“我……”谢立儿心中有些酸涩,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郗愔会真的爱上她……也许他自己并不懂得这就是爱。他在她眼中,在大多数眼中,都是孤傲的,强悍的,不可一世的,谁也不会想到有一日,他会用这种语气这种心情对一个女人说这般的话?

不是不感动感慨的?可以说,这个年代里,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做到的极致,他都做了。她把自己换了城池,在这个時代来说,实则是天经地义的,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并没有错。何况,后来他又花了很大的代价将自己从萧衍手中弄了回来,在他眼中在别人眼中,纵然谢立儿有怨恨之心,也早该相抵了?

如今,他更是花费心思让手下第一大将做谢立儿的家族背景势力,为她能够平安在一群女人中生存制造了有力的筹码。这,已经是天大的宠爱了。

再大的怨恨和意难平,也该散去了。

谢立儿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心头起伏万千,许久,才渐渐平复。

“我已经不再……”她轻轻挣开他抱着她的双臂,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郗愔也听到外面的声音,刚才那种突兀难言的气氛顿時散去。他率先走出了营帐,谢立儿自觉的跟在他身后,同時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谢立儿却不知,此時大步走出营帐的郗愔,心里同样也舒了口气。就在刚才,他胆怯了,害怕了,他直觉的认为谢立儿的回答定不会是他想要的,他不敢听,不想听了。不听,便能告诉自己,她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安排,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一向胸有丘壑,不惧怕任何困难险阻的郗王殿下,竟然退缩了?

若是此時有人能读取郗愔的心思,定会为自己的发现惊掉一地眼球。

“军师回来了……”

“诶?叶军师怎么还带了个小姑娘?”

谢立儿走出门,就见不远处的场地上停着一辆马车,离马车几步远的地方,是叶岑风那个军师。此時他正蹲在地上,哄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囡囡,来,别怕啊,他们又不吃人,哥哥抱你好不好?”叶岑风摆出一副标准奶爸样,张开双臂,眼神无比纯澈加鼓励的看着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看看他,再看看周围一堆穿着铠甲拿着兵器的士兵,吓的抓着马车轮子蹲在地上,不肯起来。

“囡囡,哥哥带你吃糖酥团子好不好?”叶岑风又朝近挪了一步,软声诱哄到。

小女孩儿看看叶岑风,再看了眼正朝这里走来的郗愔和谢立儿等人,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叫道:“囡囡要回家,囡囡要爹爹和娘亲,囡囡不要在这里?”

“囡囡,哥哥说过多少次了,爹爹和娘亲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现在你有哥哥,哥哥也会像你爹爹和娘亲一样对你,好不好??”叶岑风显然也是头疼无比,蹲在地上跟小女孩儿对峙着。

郗愔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朝赶车的驭夫看了眼,那驭夫立即跪下给郗愔行礼。

“怎么回事?起来回话

。”郗愔问道。

那驭夫起身,恭敬的说道:“回王爷话,是主人的老师一家出游的時候遭遇了贼寇袭击,只有一个老仆带着小小姐逃走,后来老仆为了引开贼人身亡,小小姐便流落市井做了乞儿,直到主人这次找到小小姐,这才将她带回来。小小姐因为前后变故太大,被吓坏了,现在害怕见到生人,特别是拿着兵器的人……”

驭夫这般叙述因由,那边叶岑风已使出十八般武艺,将小女孩儿抱在了怀中。

。抱着小女孩儿的叶岑风走到郗愔面前,点了下头算是见礼,“王爷。”

“现在你养着她?”郗愔目光落在小女孩儿身上。

小女孩儿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将小脑袋埋进了叶岑风怀中。叶岑风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苦笑道:“现在她只认我,我若不管她,谁还能有耐心将她治好,养大?”

郗愔闻言有些怪异的看了眼这二人组,曾经翩然出尘,洁癖的恨不得每走一步路都要仆人先打扫干净的叶岑风,竟然有一日会怀抱一个幼童,还说要养这个孩子?这天难道真要变了?

看出郗愔表情的古怪,叶岑风爱恋的摸了摸怀中小女孩儿的头,解释道:“她受了很多苦,就算是为了恩师,我也要让她平安长大,看着她嫁人成家。”

“你常年四处奔波,许多時候还要长時间待在军营,你如何有能力抚养照顾她?”郗愔很是不解,“为什么不把她交给一户信得过的人家养着?你连妻都未娶,如何知道怎么养好一个小丫头?”

“交给别人哪有放在自己身边放心?宝贝的东西要随身保护,珍视的人要放在身边才能放心。这世上若是连自己都信不过,如果又能相信别人会替你全心全意照顾她?与其放在哪里都是寄人篱下,还不如跟着我。”叶岑风眉目间含着温柔而自信的笑意,恍然间有了一副为人父的满足。

他璀璨的桃花目朝郗愔身后不远处的谢立儿看了一眼,若有所指的道:“王爷还不是如此么,明明身边利益复杂,却还是将人弄了回来,该是有足够的自信?觉得她待在哪里都不会有待在自己身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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