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霓,你看虎子也这么大了,你什么时候才跟我回龙宫?”

“我说过要跟你回去吗?我怎么不知道?”

“青霓,你,你明明知道我们以前是有过一段的,不过是因为喝了忘魂水,你我便把彼此都忘了,可是这天大地大,上苍能让你我再次相遇已是不易,你何苦又不承认呢?现在你爹成了这个样子,我爹娘向来当我是宝说一不二,你那个师兄……看样子是跟小紫那丫头成上了,谁还会拦着我们不成?”

“你都说忘了的,即是忘了,你又怎知一万年前是我和你?是你和我?兴许是我和冥君夜旋玉,兴许是你和宝澈公主也说不定啊!”

“那小虎子的真身可是条龙,要是你和夜旋玉……你怎没生个小鬼儿出来?”

嘎巴一声,像是折断了什么东西。

“你,你别生气,别生气青霓,我说错了,我口不择言,我知道你是气我要娶宝澈公主,我那是气狼王呢……你别走……雪陌那混账东西当初没好好待宝澈,我就是想教训教训他,我待宝澈只如妹妹一般,天地可鉴,不信你问问小虎子……你听我说啊……这些年我被他管得死死的,连个女人的手指头都没碰过……”

“他若不管你你就碰了是吧?你去碰吧,以后我叫虎子再也不管你了行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冤枉我,青霓,你看咱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想虎子有个完整的家庭是不是?”

封千紫和小虎子相视而笑,后面这句话是她教给小虎子说的,没想到小虎子又教给璃鸢了,接着却又听到白青霓微怒的声音,“你不过是想要虎子罢了,我给你,你且带他走好了,绝耽误不了你龙族的后代繁衍……”

“不是这样的,我……”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想要你,比想要小虎子还想,我一看见你我就知道我这些年一直要找的人就是你,仙剑大会我没去,蟠桃盛宴你又没去,生生错过了好几年,我找你,找得苦啊……”

“……何止是好几年?!”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了,“我若是和你一样都忘了也就清净了,偏偏又发觉有了孩子,竟然忘得连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凤凰哥哥被逐当天我难产,生生拖累了师兄,我爹又发疯将孩子抢走,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你苦?我就不知道你苦在哪儿里了?”

“是,是,我知道你受的苦比我多很多,我这不是想弥补吗?你就给我个机会吧,青霓……”

再没听见白青霓说话,封千紫也不敢偷看,那两人道行高深,极易被他们发觉,能听见他们说的话就已经够知足了,于是和小虎子偷着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从那之后,就很少再看见夜旋玉来找白青霓下棋了。

几个师兄师姐都开始谈恋爱了,虽然各自相处的时间和方式不同,但是,从他们脸上的光彩能看出来,全都是甜蜜蜜的。

祝展颜和安夜白自然是工作上的战友,谈情说爱的时候都不忘举着本账本。

夜钗还会经常来陪她玩,不过是嘴里多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名字,“你墨妍姐姐知道你最近爱吃零嘴,特意从帝京买给你的蜜饯,你墨妍姐姐知道你每天都要浇树,特意找天工给你做的喷水风车,你墨妍姐姐知道你长大了爱美了,这是四季斋的水宝胭脂……”

于是封千紫就经常唠叨他,“我墨妍姐姐这么好,你赶紧把她娶过来啊,小心被别人抢走了!”

蓝子央和宫惜在一起最是浪漫,两人经常到蓝子央家的凌波宫去玩,每次都带回来许多灵芝仙草,“都是我娘给小惜补身体用的。”

“诶哟,你俩还没成亲呢就补,小心补得流鼻血,小心补得未婚先孕了!”封千紫举着根胡萝卜嘎吱嘎吱地咬着,忽然就觉着一股酸水从喉咙里涌出来,一口胡萝卜渣就吐在了地上,“呸呸,怎么这么难吃?”

“难吃?那你还吃了一箩筐?”宫惜翻她一眼,“我看原来那个小萌萌也没你吃的萝卜多。”

封千紫打个哈欠,伸个拦腰,“不跟你聊了,我回山顶上收被子去。”

没走出几步,就听宫惜在后面问:“师伯真闭关了啊?”

“嗯啊,你没看我现在这么清闲吗?有他在我还能跑出来跟你侃大山?”

“不是被你气的吧?”

“谁管他!”

拍拍晒得暖烘烘的被子,抱到**,一股太阳的味道直冲鼻子,她记得她以前最爱闻晒过的被子味道了,可是现在竟然被熏得想吐。

“怎么这味儿这么恶心?”

于是跑到另外一间房间去睡,晚上踢了被子,自然没人帮她盖好,偏偏又睡得死死的,初夏的夜风还稍嫌阴凉,早晨一起来就连着打了十几个喷嚏。

头昏脑胀,也不想吃饭,浑浑噩噩地在**躺了一天一夜,也没人想起她来,也没人上来问问她,也是,这月华殿是不准仙派弟子随便进入的,哪个敢没事跑上来找不痛快。

我是神仙嘛,怎么也会生病?已经吃了白姐姐送的长生不老药,该不会病死的吧?

倚着床头伸直了手抓桌子上的水杯,长长的大辫子也乱了,零散不堪地披在脑后和胸前,嘴唇干燥地裂开,好不容易拿到了杯子喝了一口水,便又哇地呕了出来,眼里涌出泪水,打湿了苍白的面颊,此刻若是夜旋玉看见了她,必定请她去冥界当差。

小脸儿白的那叫一个正点。

“糟了……该不会是……”脑海里涌起一个可怕的念头,白晶细瓷的水杯落地,惊得她心头一颤。

这要是真的,……天啊,她不会生个怪物出来吧?她可是玲珑花做的,肚子里头是花籽啊,是不是会生一朵小花出来?或者生一个下半身是花,上半身是人的花身人面兽?

冷汗淋漓,双手颤抖,淡定,淡定……

不会的,应该没问题,我是神仙,我是神仙,我师父也是神仙,我要生也是要生个神仙……不是别的……不是别的……

不是女神仙就是男神仙,绝对不是哪咤大肉球,绝对不是畸形儿……

镇静!封千紫,这件事没人可以帮你,你镇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首要问题是什么?营养问题?还是不要孩子做个流产小手术?呸呸,要师父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

不对不对,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要搞清楚是不是怀孕了。

想到此,她忽然放松了,哎呀,白害怕了半天,兴许是吃坏了呢,兴许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肠胃炎呢。

立刻来了精神,洗漱一番,飞奔下山,到了山下小城,走遍了九家医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恭喜夫人,您有喜了,不过您这身子骨甚是羸弱,要多多进补才是。”

强笑着付了诊金,慢慢地向山上走回去,进了月华宫,一路上遇到不少熟悉的人也都当没看见一样,从厨房的蒸笼里淘了两只中午吃剩的大糖包,一边啃着,一边混着舌头根上的酸水一起咽下肚子,上了紫云顶又吐出来,吐得鼻涕眼泪直流。

手中还有一个糖包,气得狠狠地扔出去,“进补进补,全是素食我怎么进补?”

生个什么出来也是营养不良!缺钙缺铁缺锌……

走到赫连清欢闭关的静室前坐下,背冲着静室的门,这门在他进去之后设了仙法屏障,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无法干扰到内室,即是因为这样,她才敢偷偷地在他门前哭泣。

一边抹眼泪,一边用小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道道。

凄凄哀哀。

司空千莲来的时候,她依旧坐在赫连清欢的门前,小脸白得跟夜旋玉的阴差有一拼了。

“你害了相思病不成?这才几日不见你师父,怎么看上去就……就快不行了?”他笑着去拉她的手腕,她却忙不迭地闪开了。

“也不是只为我师父,就是这些日子过得无聊,有些想家了。”封千紫擦了擦眼泪,站起来笑道:“司空哥哥,我师父还要五年才能出来呢,我想趁着这些日子回趟北京,等他出关我再回来你说行不行?”

“不行!”司空千莲立刻拒绝,像是觉得自己态度太恶劣了,复又耐心地解释道:“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在五方五老的坛会上喝多了,就是担心你又趁他不在的时候乱跑,跟我唠叨了几句,你也知道他这个人老实,又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看上去是个清高孤傲不可接近的人,其实比乡下的教书先生还好欺负……如今他闭关了,我肯定不会放你走的……再说……这,这事儿恐怕也不太好办,那个昆仑镜,其实已经下落不明了……”

“嗯……嗯……啊?”封千紫起初唯唯诺诺地应着,听到后来张大了嘴,“哦……原来那镜子丢了啊?那还真是不好办,算了,我也就是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