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躺下,然后说,“你下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这病房为什么只有我们俩我倒是知道,一个明明精神好得不行不行的老太太,医院都觉得再过两天可以让她出院了的,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你边上,你也是半死不活状态,再加一个半死不活的我。”

“然后医院的清洁工发现了顶楼那些楼道里的碎纸,非说我们三是冲邪了,老太太阳气弱所以死了,我们俩阳气盛所以半死不活,那医院也不可能就把我们扔大街上去,其他人也不敢跟我俩住一间,所以,就这样咯,哈哈哈……”

他倒是边说边笑起来了,我也笑了,果然无知者畏,就是这样。却在这个时候,门外来人了。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女人进来了,一个护士在他们后面跟着,进来之后小护士指着我说:

“就是他。”

卧槽,我瞬间方了,什么鬼就是我,我看着小悦悦,他也是一脸茫然。

瞬间我想到了,老奶奶曾经说过,她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再看这两个女人,一个偏老一个偏年轻,不像母亲更像姐妹,不正是老奶奶的儿子儿媳和女儿么,他们来找我干嘛,难道怀疑是我害死了老奶奶,来找我偿命么。

我急忙双手撑着床,背抵着墙坐了起来,如果真是怀疑我,那我也说不清啊,死无对证,我已经做好要跑路的准备了,看了一眼小悦悦,至于他嘛,冤有头债有主,我跑了就行了。

不料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却把我和小悦悦包括那个小护士都吓了一跳,他率先跪在我的床前,接着那两个女人也跪下了,我受到了惊吓,这特么画风转得太快了。

我一把掀开被子,刚才我就先看好鞋子的位置,轻轻一跃,双脚正好套在鞋子里,我赶紧过去扶住他,这无论你是要命也好还是来干啥的,这年纪跟我爹都有拼了,我让你跪我折寿啊,我才从地府回来,我可不想这么快又回去。

我强行把他们三人拉起来,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抗拒不了。

“叔叔阿姨,有话好好说,别这样,我一个小孩子,哪里受得你们行这大礼,何况无功不受拜,你们好歹先让我明白你们为啥要这样啊!”

他恭敬地对我作了个揖,然后说道:

“小兄弟不必过谦,本来之前医院告诉我们,我娘是跟你们去了楼顶回来才去世的, 我们也对小兄弟心怀怨恨,但是昨天夜里我娘托梦告诉我们,是小兄弟帮了她,让她可以不留遗憾地走,母亲还让我们来对小兄弟表示感谢。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

我连连摆手,这帽子戴得也太高了点,我什么都没做就成了你们家的恩人了,而且老奶奶什么状态我清

楚啊,明明是无意识的鬼魂状态,怎么可能给你托梦,而且你做了个梦就信了,就要来拜我?你脑袋被门挤了么。

我觉得肯定有套路,这两天我遇到的套路太多了,我已经不敢随便相信人了。

你就做了个梦,嗯,然后就信了,然后就来找我了?

他笑了,说:“不是一个梦,是我们全家人,我老婆,我妹妹妹夫,还有我的小女儿,我们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我娘站在一个很高的闪着光芒的台子上,看着我们,然后有一个声音说,‘那孩子是你娘的恩人,没有那孩子,你娘前天夜里就该死了,是那孩子让你娘临死前见你们所有人一面,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你们切记不可为难那孩子。’然后娘就走下了那高台,然后我们就醒了。”

我又是一愣,然后问,你们所有人听到的都是“你娘”这个称呼,这时男人旁边年纪大的那个女人发话了,

“并不是,我听的是婆婆,我女儿告诉我她听到的是奶奶,所以……”

“喔……这样啊。”

小悦悦在背后踢了我一脚,我回头,他用嘴型对我说了六个字,

“望乡台,白无常。”

咦,聪明人,我瞬间懂了。

“喔……”

我又发出一声长长的阴阳怪气的感叹。他们都不明所以,那男人正要说什么,我抬手打断他道:

“我知道了,你们起初以为是我害死了老奶奶,对我心生怨恨,这份怨恨被老奶奶的鬼魂所感知,所以她托梦向你解释,不能误会我,是不是这样?”

男人点点头,说着是呢是呢。我看那小护士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到我还是有点怕的感觉,觉得好笑,便叫她出去告诉医院的人,本王不是什么邪祟,别再怕我了。然后转身继续躺在**,那男人和女人也各自找了凳子坐在我边上,我现在得意极了,白无常真是够意思,临了还给我处理好这事,真棒。

那男人见我躺下,又对我说:“小兄弟,我们来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不知道你……”

唉,叔叔你别叫我小兄弟了,我还叫老奶奶一整天的奶奶呢,我叫程长夏,你叫我小程或者小夏就行了,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说。

男人瞬间喜笑颜开,“没想到小兄弟,哦不,小程你这么随和,我姓任,你叫我任叔就行。”

我也笑着叫了声任叔。旁边的小悦悦莫名其妙地就用被子蒙住了头,动静还挺大,倒把我也吓了一跳,但有外人在,我也不好骂他,也不管他。

任叔也没把小悦悦放在眼里,继续说道:“我想问问你,我娘临去之前都是跟你在一起,

所以我想知道我娘她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我又是一愣,这倒把我难住了,老奶奶是一直在跟我讲话没错,但讲的都是我的事,她没留下什么话啊。

看着面色恳切地三人,不会是老奶奶有什么遗产没分清吧,那我肯定不能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可如果我不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我想私吞遗产啊?这特么还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他看我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大概也猜到什么了,三人互看了一眼,一脸失望,然后他又抬头对我说:

“没有就没有吧,你身体不好,你好好休息吧。对了,你和你朋友的医药费用我已经结过了,你们可以在这里养好身体再走,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

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任权,某市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然后是电话。这来头,本市最大的建筑公司副总,这特么是大腿啊。

眼看着他们起身就要走,我想这么粗的大腿应该不可能纠结分遗产的事吧。如果只是寻求心理安慰,那我编点瞎话,也是可以的,还能套一下关系,这特么是大腿啊。

于是我马上叫住他们,“任叔,别急,其实奶奶有话留下的。”

三人一听,瞬间又喜笑颜开,复又坐下,那意思就是“洗耳恭听”。

奶奶说,她这一辈子,临到头了才真正地感觉到没有遗憾是多么幸福的事。人生哪可能没有遗憾,但是我们在还可以选择的时候,要不留遗憾,最终放弃遗憾。她希望她的儿孙们都能好好的,这样她在那边才会放心。

我还没编完,那边三人已经是泣不成声,我才明白之前我是小人之心了。后来又寒暄了几句,他们便离开了,临走时,任权说等我和小悦悦出院的时候来接我们,被我拒绝了,他又重复说只要我有事,都可以找他,不过这也是后话了,我现在暂时想不到我有什么事是他帮得上的。

任家三人走后,小悦悦跳到我**,吓我一跳,他跟说我要不我们直接走吧,我现在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只是法力耗尽,有点虚弱,倒也没什么大事,还不如回学校待着。我想想也是,于是我俩换好衣服,趁护士不注意,便从医院偷偷溜了出来。

路上小悦悦提议我们走回去,反正学校也不远,这期间我们找了一家餐馆吃了饭,算起来我也差不多有四天没吃东西,还能撑到现在,也是多亏了内力初成,而他有那一身肥肉,倒也饿不死。

走在路上我就想着现在总算有机会问清楚小悦悦的事了,于是我率先开口道:

“现在你可以说你的事了吧,刚才被任叔打断,现在可没什么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