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之族,集幸运与悲哀为一体的种族。他们原本为人族的一员,在遥远的上古龙统治时代,被压迫的人族经过千年的沉寂,终于蓄足了力量,与龙族爆发一场维持百年的战争,最终,人族胜利,龙族不得不退往荆棘大陆之外的未知海域,建立新的龙巢。彼时,依旧有一部分人类被龙族奴役,带往未知海域,这部分人类,在距上古万年之后的今天,被称为龙裔之族。

当然,而今的龙裔之族,与上古时被奴役的人类有着极大的差别。

每一名龙裔即将从母体中出生时,都必须被带往指定的某条龙设下的龙语祭坛,在龙语魔法的沐浴之中发出人生的第一声啼哭。这不仅仅是一个仪式,沐浴龙语魔法出生的婴儿,无论他的**如何损坏,甚至失去生机,即使只剩下一片碎肉,都可以带到龙语祭坛恢复。因为他们的灵魂早已以祭坛发生联系,一名龙裔死后,灵魂不会立即消散,而是被送往龙语祭坛,等待其他龙裔将他的**送回,再注入灵魂,重新焕发生机。

这便是克里特不死的原因。他与扎特,都是龙裔之族中的一员。

每一名龙裔之族得到的待遇都令人羡慕,出生即不死,且享有荣华富贵,金币、珠宝,龙族会将他们喜爱的闪闪发光的东西与龙裔之族分享,同时,每一名龙裔之族都拥有自己的仆从,这些仆从,往往都是灭绝许久的,比如克里特的污影,那绝对是这世上最后一名污影。这些仆从都会被龙族打上烙印,龙族通过烙印控制它们的理智,并保其不死。当然,被打上烙印的仆从,说起来,也仅仅只是一个有着珍惜外壳的只会听从命令,没有主动判断的**机器而已。

但烙印的效用并非永久,龙裔一旦将仆从带离龙巢太远,烙印就会失效,仆从会恢复本性,轻者逃跑,重者会反过来击杀龙裔。

享受必须发出代价。

每一名龙裔的自由时光只会维持一百年,一百年,对一头龙而言,连它的幼年期都没有度过。一百年后,龙裔会在龙语祭坛戴上龙祭祀面具,成为一名专门为某条龙服务的龙祭祀。这条龙会与龙祭祀签订用龙语魔法施放的奴隶契约,当然,主人是龙,奴隶是龙祭祀。龙祭祀没有任何**自由,只能活在自己的思绪里,成为这条龙的一个工具。

从此以后,龙祭祀将会被这条龙永世使唤,跨身龙背上,为这条龙服务。直到——这条龙死去,而收于奴隶契约的缘故,龙祭祀也会烟消云散。龙裔无法改变他们的选择,因为,在最初出生时,龙语祭坛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正因为终将成为龙祭祀的原因,龙裔虽然可以自由穿行荆棘大陆,挥霍财宝,却终将成为龙裔永世被龙族奴役,无法登上人族国度的舞台。

……

阿兰萨醒来时,黑珍珠号已在大海上航行两日。

原本穿在身上的白银盔甲被人解去了,擦拭干净后放在门旁的置衣架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洁白的丝绸长袍。阿兰萨将长袍的袖口放到鼻前嗅了嗅,一股轻微的奶香,看来酒醉后的他绝对是被菲雅打理的。这种奶香,他只在菲雅身上闻到过。

把袖口举到鼻前时,他的目光却不小心落在指节上的国库之戒上。这枚戒指的样子是那么朴实无华,可阿兰萨在意的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它曾经的主人。

那个爱漂亮,喜欢富贵的东西,高兴时会从国库之戒中取出物品,以“婕希的慷慨”为名义赠送出去的女孩。

直到现在,国库之戒中还储存着许多属于婕希的物品。她的衣物,饰品,还有彼时两人一齐冒险时,阿兰萨收割给婕希的各种魔兽毛皮,他曾经用这些东西来换取“婕希的慷慨”。

阿兰萨叹息一声,合上双眼,想要重新睡去。

西里尔却在他躺下之前推门而入。

“你醒了?”

她的脸隐藏在狰狞的狼首面具之后。

阿兰萨当然不可能否认,正要说话,西里尔却打断他,说:“菲雅说,你醒后,去船长室。”

“船长室?”

阿兰萨这才注意到,原来他所在的房间一直在微微晃动,他们此刻在海上。

说起船长室,就不得不提到黑珍珠号目前的船长,马勒·戈壁侯爵,着重点明的是,侯爵大人的食量。侯爵大人出海时便安排了一艘小船跟随,当然,“小船”的定义是以黑珍珠号比较而出的,事实上,跟随黑珍珠号的小船并不小,船上装满了专门为侯爵大人准备的食物,预计维持一个星期,结果,刚刚出海两天,侯爵大人就把小船上的食物全吃空了,甚至恨不得一下子将整条船都吞到腹中。

现在,侯爵大人的嘴巴终于消停了,因为已经没有东西给他吃了,菲雅不可能允许侯爵动用黑珍珠号上的食物,那是给马勒·戈壁侯爵之外的在这条船上的人准备的,为此,侯爵大人没少发牢骚,他的另一艘食物船,要在一天后才能追上黑珍珠号。

阿兰萨进入船长室时,马勒·戈壁侯爵正一脸萎靡的半靠在他的巨型沙发上,脑袋上的头发随着海浪左右摆动,与先前的模样大相庭径。

菲雅则站在桌旁,双手按在桌着的地图,傲人的胸部曲线显露无疑,她的对面站着扎特,两人不知在讨论什么,克里特则随意地坐在扎特身后的沙发上,仿佛故意勾引侯爵大人似的,手里端着一盘鱼肉丝,细嚼慢咽地享用。他的伤看来已经完全痊愈了。

“阿兰萨,你醒了!”

菲雅见到阿兰萨,立即惊喜的叫道。

“阿兰萨?!”

阿兰萨尚未表态,克里特却是吓得跳起来,手上的一盘鱼肉丝都掉到地上,马勒·戈壁侯爵更是眼疾手快,粗大的脚突然变得无比灵敏,往地上细微的一扫,整盘鱼肉丝连带碗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入他的大嘴。

阿兰萨笑了笑,对克里特抱歉道:“上次的事……是我失态了,嘛,抱歉……”

克里特虽然朝阿兰萨点了点头,人却一动不动,显然还在紧绷着神经。

扎特仿佛没有将这些看到眼里,他朝阿兰萨摆手,说:“你来得正好,来看看海图,我们打算暂时离开预定航线,做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