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禽退出后,秦无忌才吸了一口气,周身灵光闪动,指尖一道灵力带着银光窜射而出,直入地面之内。这是体内数百道银轮灵力中的一道,在饕餮灵力无休无止的修炼当中,终被他逼出了体外。

秦无忌闭目感受到玄武般若心法的循环似是隐隐又快了一些,而与数百道银轮灵力的战斗自也更为凶猛,不禁又是欢喜又是难受。

此时晴儿等四女缓步而来,云针上前一步:“师父,我在万略针经里找到一招针法,可以缓解灵力刺体之痛,您试试吧。”

这几日秦无忌身上针孔累累,服用的药方也有数十贴了,更被雨沫推摩了数百次,已是习惯了,便微微一笑,任她用针。

虽然被折腾的苦,但四女的医术也是大有进展,他反而苦中有乐,转而想起一事:“这几日太过混乱,忘了花兄弟了,不知他现在什么地方,我还是想要他回夏侯敬德那里修炼呢。”

晴儿微微一笑:“花牛儿本来是大闹着要见您,只不过当时您伤势发作,他来看过就哭了个大花脸。”

晴儿说着又是一叹:“听说要放弃山门,去那杏花岭,他就嚷着要回乡去接老娘和妹妹,说是带着她们一起去杏花岭,以后全家都跟着师父呢。”

秦无忌想到花牛儿老娘病重,幼妹辛苦操劳,不禁暗责自己有些粗心,又想到花牛儿若是真把全家接到杏花岭,倒也是一件美事,只担心他的安危,一时沉吟起来。

晴儿似是明白他的心思,轻声道:“师父不用担心,雪丹的哥哥便是乡宁郡河津县的县尉大人,正管着花牛儿的家乡,雪丹已写了一封信,托他哥哥照顾,当该是没事的。”

秦无忌一愣,不禁望向了雪丹,没想到他还有一个当县尉的哥哥。

那雪丹咯咯一笑:“师父别这样看我,我只有一个当县尉的哥哥,雨沫妹妹的老爹,那还是乡宁黑竹帮的帮主呢。”

雨沫听雪丹这样说,不禁也是一笑:“家父的黑竹帮本不值一提,不过在乡宁郡中还略有些势力,我也写了一封信,托帮中兄弟一路照顾的。”

那黑竹帮虽然只是个小帮会,但势力遍及整个乡宁十二县,乃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

秦无忌虽不清楚黑竹帮的实力,但听雨沫竟是一帮之主的女儿,不禁肃然起敬:“往日我真将你们看轻了,没想到都是大有来历。”

雨沫急忙肃容道:“弟子虽然是黑竹帮主的女儿,但自小痴迷医术,来百草门后本还有些失望,幸得师父出现,一圆心中夙愿。”

云针在旁点头道:“我和雨沫最是相知的,其实那次安平侯的大军来犯前,却是雨沫帮中兄弟先来报信,只不过不知为何,老掌门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秦无忌却明白那时是李本草那贼子掌权,韩青囊很多事都被蒙在鼓里,他再看这四名女弟子,心头忽起了一丝庆幸:“真不知当时自己随意一指,怎么就偏巧抓来这么四个女弟子,难道是自己运气太好了。”

但他再看着一旁不做声的晴儿,忽有些明白了,自己那日虽然是随手一指,凑齐了这四女为自己捧书。但此时细细想来,当时正是因为雪丹云针她们就靠在晴儿身旁,所以一股脑的被自己选了出来。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正是晴儿的不同凡响之处,才能在她身边聚集起这几个不同凡响的女子。

秦无忌正如此品味着,那晴儿却是伤心起来:“师父啊,我们四个能恰好凑到一起做您的弟子,还真是缘分。那时候我们都在神农院中做弟子,却都得到过雪儿姐姐的帮助,若不是她,恐怕也难以聚在一起……”

秦无忌脑中轰然一声,不禁感慨无限:这非是天意,亦不是缘分,说到底还是人力所为。白樱雪何等人物,在神农院中恐怕是将这几个丫头的底细摸清楚了,却不知用什么法子,将她们团结到了身边。

白樱雪昔日种下的种子,如今开花结果,却成就了自己。

秦无忌想到这里,不禁伤情满怀:樱雪呵,难道你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么,为何每每都能在不可能时暗中助我,我欠你太多呵。

这番心思,他却不能与晴儿等四女说,只伤心到极点,银轮的灵力再次侵袭,却白费了云针的一番针灸功夫……

百草门的悬壶洞被郑三禽封得死死的,完成这件大事后,诸人便要启程了。

郑三禽和五名亲传弟子带着几个包裹,与秦无忌洒泪而别,先行一步而去。秦无忌便带着四女,又将本草天星阁十二株六品草药收拾好,这才走出山门,小心翼翼的进入少陵城中。

按照秦无忌的意思,自己是诸多贼子的首要目标,四女和郑三禽一起走是最安全的,但最终还是熬不过她们的纠缠,不得不带着她们一起逃亡。

有了四女在身边,虽然逃亡路上多了几分温馨,但也更多了几分危险,是以秦无忌兵行险招,一入少梁城便悄悄带着四女,连烧了四家官府衙门。

少梁城四大衙门分在东西南北,分管钱粮,刑狱等职责。此时被秦无忌全都放了一把火,登时整个城中都混乱起来。

最让少梁县丞大人着急的还是城中驻军刚被调走,大人疑心是贼子作乱,便调出所有衙门护卫,沿着四门大街巡逻,但有可疑人物,立刻缉拿询问。

秦无忌此时大大方方的换了一套公子服饰,带着四名花枝招展的少女,雇了一辆马车,逍遥奔向了城门。

他这番做派,一看便是哪家公子哥儿带着如花美眷出门游玩去了,那忙着缉拿可疑人物的衙门护卫们自是不会有心盘查,那城门领得了秦无忌一块金子,也是痛快放行。

待他们出城半个时辰后,隐藏在四门客栈中的安平侯才带着十二名淮阳高手,怒气冲冲的叫来了还在瞎忙的少梁县丞。

但此时再责怪这县丞已是浪费时间了,安平侯勉强压住怒火,正要亲自策马去追,又接到灵鸽传书,却是萧欢云赶往晋阳的消息。

安平侯眉头一皱,对身后十二名淮阳死士道:“法无相不争气,如今王爷身边没有一个有用的人,萧欢云想要釜底抽薪,我必得赶到王爷身边参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十二名死士修为都在黄字境上,此时齐齐躬身道:“属下明白!”

安平侯淡淡又加了一句:“王爷曾有的封赏承诺不变,我再加一层,能杀秦无忌者,便是我金鹰卫的都统将军。”

淮阳王曾有承诺,杀秦无忌者,赏万金,千户侯,本已让人心动,但更让这群修士看重的,却是安平侯口中的金鹰都统。

那可是实权在握的金鹰卫都统呵,诸人眼中都冒出了火,不等安平侯发话,都如猛虎出闸一般追杀而去。

少梁城外,秦无忌和四女早已放弃了马车,他们沿着官道走了半里地,便拐入一条山道之中。

自乡宁郡少梁城赶往晋阳杏花岭,有两条路可行,一是走水路,沿汾河之水向北,直入汾阳城,弃舟步行,不过三十里便是杏花岭。

第二条路却是凶险的多,却要翻吕梁大山,过四郡十八城,穿雁门关直达杏花岭。

秦无忌最后选定的,便是这第二条山路。

汾河水路固然一路畅通,但可惜所经之地都是淮阳王的地盘,唯有这山路崎岖,却更容易隐藏踪迹。

四女与秦无忌赶了两天路,第三日夜间终来到了吕梁大山前。

修士若没有修炼到玄字境,便没法摆脱两条腿走路的辛苦,这一路上,雪丹不住说着那玄字境修士浮游半空,御风而行的潇洒,倒听得辛苦赶路的几人心生向往。

此时来到苍莽大山之前,一想到还要辛苦翻山,别说四女,便是秦无忌也累了。

眼见大山蜿蜒起伏若穹隆状,中间一线突起,两侧逐渐卧低。这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宛如一条脊梁,延绵十万丈远,更纵贯大晋西部,当真是雄伟壮观。唯有夜深山冥,孤月悬空,一阵阵野兽嘶鸣之声传来,十分可怖。

秦无忌微微一笑,便说道:“咱们且休息一晚,明日赶路。”四女都是累极了,又想到这一路上掌门无时无刻不在排解体内银轮灵力,便都举手同意。

她们倒也麻利,不多时便猎了几只黄羊,又自山缝中取来清泉,也不生火,却用金阳五禽掌炙烤羊肉,烧热泉水,大家痛快一餐,便要寻地方休息。

让四个女孩子风餐露宿,那是太过无能了,秦无忌正要寻一处山洞,那雪丹却指着他腰间一只布囊欢呼道:“差点忘了这青囊袋,咱们有福了,天然的一个帐篷。”

秦无忌听得一愣,自那日韩青囊将这宝物交给自己,也没有传给他使用之法,他便当作了一件饰品,此时听雪丹话中之意,忍不住问道:“难道这青囊袋能变成帐篷不成。”

不但雪丹,就连雨沫也是喜悦道:“那是自然,本门至宝青囊袋可大可小,化为帐子后不但可以温暖如春,还有防御隔气之妙呢。”

秦无忌解开腰间青囊袋,看着不起眼的布袋,一时踌躇起来:“可惜老掌门没有教给我什么法诀,我竟不会施展这袋子。”

三女不禁大是失望,唯有云针犹豫了一下,方缓缓道:“师父,我,我可以运转这青囊袋。”

秦无忌和三女都是吃了一惊,那云针只低着头,良久才轻声道:“弟子可以施展青囊袋,但这里头的缘由,却不能告诉师父,还请师父不要怪罪。”

秦无忌没有丝毫犹豫,将手中青囊袋递给了她,柔声道:“既然你能施展它,为师便先将它交给你保管,你是百草弟子,又是我的爱徒,没有什么的。”

云针盈盈一拜,颤抖着伸手拿住了青囊袋,良久才平静下来。

她细长的手指在青囊袋上摩挲了一番,一粒小小的火珠便滴落在了青囊袋上,那火珠虽小,但慢慢化为火焰,包裹了布囊。

青囊袋在微弱的火气中慢慢鼓动起来,渐渐绽放出了淡淡青碧之色,最后终于化为一条屋子般大小的帐幔,将几人笼罩在了其中。

秦无忌低头见这青囊袋化为的帐幔插入山石之中,恍若天成,更有一股清爽气息传来,竟还有安神去疲的神奇。

四女嬉嬉一笑,也是累极了,便和衣而卧。虽与男子共处一帐,但这男子此时已是她们最为亲密之人,所以不久便酣然入睡。

秦无忌默默研究了一会儿这青囊袋化成的帐幔奇妙处,见四女都睡熟了,便静悄悄的退了出来。

青囊袋似有灵性,竟没有拦住他,想来是云针掌控着法宝,与他是一脉灵力,所以才放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