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凝霜是在凌晨一人离开大营的，这个消息直到秦无忌见到羌王使者时才知道。
“那个女人放弃北疆之地了。”秦无忌打开沙盘，看着汉中平原。现在蜀国唐凝霜实际控制的地盘，也只有汉中平原和锦官城四周的区域。
自她铲除了纳西族以后，整个汉中平原已被唐家牢牢控制住，在这里做最后的抵抗，其实是一个明智的举动。
秦无忌带着萧欢云和黄泉，三人一行去见羌王。
而羌王也够光棍，只带了一队不足十人的护卫，双方在哥郎山下会面的时候，云中城里正展开最后一次搜索，所有温泉的蛊毒都被净化一空。
“我儿子对我说起过你，秦无忌，了不起的人。”强壮如虎，白发如苍的羌王见到秦无忌便爽快的说道。
嗯，羌王的儿子，当初在云中城曾见过，北方四族的大将军格力萨。
秦无忌笑了：“格力萨是你的儿子？”
羌王点点头：“他虽然没有羌族儿郎的勇气，但毕竟是我的儿子。”
两人都是沉默下来，秦无忌看着白发苍苍的羌王，他看起来虽然强壮，但其实已到了风烛残年，作为一个老人，考虑的就要多一些。
秦无忌打开僵局，很直接的说道：“你们北羌一族有什么打算，是要与我血战到底，还是选择一条活路。”
“我的族人还能战斗，还能喝酒，还能吃肉，我们有三十万勇士，每一天要吃掉十万只黑羊。”羌王握着拳头，狠狠的击打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那三十万勇士……”秦无忌缓缓说着：“我只需三千战士就能击穿你们的方阵，不出半日，就能将你们消灭在这里。”
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诚意：“其实我现在与你谈判，还是为了唐凝霜，她才是我的敌人。”
羌王沉默下来，他的大军虽然没有与秦军直接对上，但只看黑武士在云中城的遭遇，他就明白这是真的。
一名黑武士的战斗力可以轻松击败上百羌族武士。
“我们不会投降，也不能投降。”羌王腰板忽热挺直了，现出毅然之情。
“为什么！”秦无忌皱眉起来：“唐凝霜将你们全部做了筹码，她甚至在云中城放下了蛊毒，北方羌族大地差点就边城死地。”
秦无忌急促的喘了口气，对羌族这种执着十分郁闷。
羌王露出苦涩之意：“不错，王后的确做了不对的事情，但我们羌族对唐家有过承诺。”
他这个说辞大出秦无忌意料之外。
羌王沉默的取出一卷羊皮：“这是伟大的哈尔西神王与唐家做过的承诺，北方羌族永远不会与唐家为敌，守卫在这北方之地里，也永不会背叛唐家。”
秦无忌拿过羊皮，上面用汉与羌语写着一份盟约。
数百年前，唐家曾差点将北方羌族灭亡，当时的唐家家主却大度的将土地还给了羌族，甚至还与当时的羌王哈尔西签订了永远和平的誓约。
“这是几百年前的盟约了。”秦无忌有些无语。
羌王却是摇摇头：“我们羌族说话算话，不管过去了多少年，这是神王与唐家的约定，我要继续遵守的。”
有那么一瞬间，秦无忌甚至有些感动了。
在这个四国征伐，修士混战的时代，能有这么一个族群，还恪守着数百年的盟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真诚与坚持。
他沉默着看向了北方的大地，云中城之南，那是一片可以说贫瘠的土地。
以这片土地孕育的战士，竟还如此善良，秦无忌可以推测，当初唐家放弃北方大地，是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守卫的东西。
“或者我们可以换个方法。”秦无忌想了一下缓缓道：“我不会让你们投降，这片土地还是你们的，云中城我都可以还给你们。”
他说着解释起来：“我只要你们保持中立，待我进攻汉中的时候，不要出兵去救助，以后我还会征伐洞天福地，你们羌族的修士也可以参加，当然，所获的战利品，你们也会得到一份。”
羌王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那是让羌族保持独立，还能从秦国的征伐中得到好处。
这个条件可以说已是完全有利于羌族了。
秦无忌手指大地道：“这片土地是很了不起的，但我也不是非得要占据所有的土地，羌族还是羌族，你们不需交纳赋税，不需为秦国做苦力，甚至我们的战争，你们也可以拒绝参加。”
羌王呼吸急促起来：“那你只要我们保持中立么？”
秦无忌笑了：“当然，表面上你还是要臣服秦国的，最少要让我面子上过得去是吧。”
奉秦国为主，对北疆之地来说，什么损失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不需要交纳赋税，不需要各种兵役义务。
羌王不敢相信，秦无忌已转身了：“我可以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天后再不决定，我只能进攻了。”
“等等！”
秦无忌还未走多远，就传来了羌王的呼唤声。
他已伸出了手：“我，我愿意答应你的条件。”
秦无忌走上去与他一击掌：“要不要我立下字迹？”
羌王哈哈大笑：“你若相信羌族，我们便相信你。”
第二日羌族大军撤出哥郎山，秦无忌对云中城进行了最后一次搜查，粉碎了所有的黑武士炼制之地，然后依照承诺退出了云中城。
这一次在云中城所获的物资，他全部交给了草原武士，又传令负责大秦钱庄的王大少，为草原送去一部分悬浮山的金晶石。
这几次出兵，多得阿朵塔娜的草原战士相助，秦无忌感觉要有点表示了。
回到龙黄河后，这次出兵的各路兵马都撤了回来，秦无忌只留下了一队龙甲卫配合云骑剑卫，依旧在嘉陵江上游活动。
秋广阳的南北运河，已延伸到了嘉陵江附近，所以夏侯敬德的云骑剑卫，一旦发生了什么状况，最快半个时辰就能报告到神龙巨舰上。
秦无忌要用这支小队伍，死死的看住唐凝霜的动作，防止她再出什么诡计。
为此他专门召见了忙碌的秋广阳，让他在嘉陵江到归西河一带，打通了一条特殊的运河，一直延伸到了南海的港口，这样整个蜀国的南部区域都被秦宗战船控制着。战船可以直接航行到汉中平原，距离锦官城一百里的河道中。
现在的弩炮射程可以达到八十里开外，在这条河道里，战船可以每日隔空射击一轮，对锦官城形成战略威慑。
这几日，自北方回来后，莲心子每日都要去看一看小霜月，爱徒之心不言自明，他甚至迫不及待的开始选择秦宗弟子，要训练一批进攻天山洞天的武士。
因为莲心子对天山宗十分了解，对那些远古修士的功法修为更是了若指掌，所以这一批受训的弟子，在他的要求下，修习的都是火元功法。
“天山宗以雪花剑法闻名，他们的剑法走的是偏锋，速度极快，还带有冰力，一旦打起来，要小心他们的暗杀和偷袭，最好以远程火元之力可知住天山宗的剑阵，然后我们挑最弱的集火击杀，这样才有机会。”
莲心子的战略让秦无忌想到了当初对付黑武士的战法。
他全力支持下，很快有两百多名弟子达到了莲心子的要求。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忧心忡忡的来见秦无忌，第一句话就让他目瞪口呆：“司马，你是说我们秦国破产了？”
司马不明白破产的意思，但他将六部整理出来的报告汇总下来，结果是秦国的财政出现了危机。
“自秦国建立后，包括大秦钱庄，我们用的都是灵石为货币，昔日百姓使用的黄金也都被兑换成了灵石。”司马解释道。
秦无忌立刻明白了：“灵石在战斗时是被消耗的，而且是不能再生的，你是说现在灵石不够了。”
司马擦了一把汗：“就算加上悬浮山的金晶石，也是有些不够了，其实就算将悬浮山的金晶石全部拿出来用，也只有一个结果，因为大量晶石忽然涌入，会让灵石崩溃的，现在已有这个迹象了，从玉龙山开采的十万斤晶石一进入大秦钱庄，就出现了问题。”
他说着便指着书案上的一盘饼子：“往日只需半两白灵石，就能买百斤粮食，现在只能买十斤了。”
“最重要的是那些百姓得到灵石后不愿花出去，更希望交给家中子弟来修炼，导致现在很多地方都采用以物换物的方式。”司马越说秦无忌越是震惊。
他从未想过统治一个国家，而且是疆域越来越大的帝国，最危险的不是军事暴动，而是这种经济活动。
“不过幸好主君您有先见之明，让大秦钱庄控制了国家的商贾，这才没有商贾趁机囤积灵石。”司马说着叹道：“我们现在需要想一个新的方案，我建议还是用黄金流通，甚至可以铸造钱币，但灵石要收回来了。”
“叫王大少来。”秦无忌沉声道：“看他有没有办法。”
王大少很快赶到神龙巨舰，听秦无忌问起这件事，他便笑道：“这有两个办法可以解决。”
秦无忌看着他。
王大少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便是远征舰队，对外域大陆进行掠夺，将那边的物资大量劫掠来，保证咱们中土的物资人人够用，这样会很快稳定货币的价值，然后再收回灵石，随便用什么铜钱黄金进行交易，都是可以的。”
秦无忌摇头：“这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也不是解决的办法。”
王大少便笑了：“还有第二个法子，就是不用灵石或者黄金，什么货币都不用。”
秦无忌吃了一惊，但看他一脸信心的模样，忽然明白了：“原来你早有准备，这才是解决办法吧。”
王大少神秘的一笑，却道：“这都要多亏了鲁般若兄弟，他最近弄出了一个神奇的东西，只是还没拿给君上看而已。”
秦无忌好奇心起，带着王大少来到了鲁般若的实验室。
鲁般若似是已准备好了，书台上摆着一个金元宝模样的石头模型。
“这是用黑曜石加金晶石炼制出来的金元宝。”鲁般若笑嘻嘻的说着：“我从魔神战舰里找到了一种小东西，放入这金元宝中，就可以估算灵石的威力。”
秦无忌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鲁般若便拿起金元宝，放在了一块紫晶石上，很快那金元宝的底部现出了一串字迹：“一十八灵力。”
“这是一块十八灵力的紫晶石。”鲁般若兴奋的脸都红了：“再看看这块。”
他又拿起金元宝，放到了一块金晶石上：“嗯，这是一块三百灵力的金晶石，主公，您明白了么？”
秦无忌震惊的拿起金元宝：“这个东西可以探查出灵石的力量值？怎么做到的。”
“和修士的五感探查差不多，但这是魔神战舰核心里的一个小东西做到的。”鲁般若用两根细长的灵石筷子在一团银水里取出一块三角形的铁片。
“这铁片内里是一个灵力阵法，可以不停运转，发出一种探查的力量，再加上黑曜石的延展性，最后加入一点金晶石作为驱动之力，便组成了这个金元宝。”
王大少说着憧憬起来：“我们可以给秦国发放这种金元宝，大家的财产以灵力值的方式出现，这样他们既保留了财产，又能放心交出灵石，回归国家。”
王大少不停说着，秦无忌却想到了别的地方：“嗯，这是很好的，但似乎还有妙用。”
“这种探查之力能被修士阻止么，或者用功法进行修改……”秦无忌缓缓问着。
“这个我们都想到了，因为是来自魔神战舰上的，所以中土修士无法影响，就是你施展最强大的功法，也不能改变这个数值，不会被他们钻漏子的。”鲁般若信心十足。
“这个数值是怎算出来的？”秦无忌又问道。
“我是以一两纯净的紫晶的灵力值作为基础单位，也就是说一两纯净紫晶石的灵力值设定为‘一’。”
秦无忌明白了，他激动起来，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了：“那你能不能将数值做大一点，以一万斤极品金晶石的灵力值作为基础，然后做成别的样子……”
秦无忌随手画出一个圆形镜片的模样。
“主公啊，一万极品金晶石做基础，那是要测算什么？”鲁般若挠挠耳朵：“这个东西倒是可以做出来的。”
“金元宝的事你们继续做，我要的镜片也赶快做出来。”秦无忌匆匆忙忙的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