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

对于魔书展示的答案,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自这魔书出现,秦无忌就发现它对魂灵有着本能的渴求,光从书中收取的那数千雪煞楼魂灵就可见一斑。

但这些魂灵或者说冤魂能有什么用呢。

尤其是这出自南平郡的灰石,里面竟含有冤魂之力。

秦无忌想到这里,又提来秋广阳问道:“那栖霞山有什么古怪处?”

古怪?秋广阳是真的怕了这个煞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对于栖霞山他却也说不出个什么道道来。

灰色的石头,大量的冤魂,秦无忌又换了个问题:“那栖霞山中可曾死过很多人?”

这也是随便一问,但秋广阳立刻点头道:“这倒是有过传说,不过年代久远,我,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他扭捏的转动下身子,似在求饶,又似在求秦无忌放松下禁制。

被土元之力困住丹海的感觉,就如被活埋了一般,秦无忌自是知道他的苦处,但他微微一笑间,立刻又在秋广阳身上布下了一层火元之力。

土埋火烤,秋广阳登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这下他是老实了,再也不敢耍小聪明,急忙道:“那栖霞山下有一道浅海湾,昔年是死过不少人,听说最少有十万呢。”

他说着喘了口气,秦无忌轻轻放松了一下禁制:“好好说,说详细点。”

秋广阳叹了口气:“我自小在南平修炼,少时曾听族中长老们说过,说数百年前,武安君还在世的时候,曾在栖霞山海湾中屠杀十万百姓。”

秦无忌听得一凛:“武安君,这件事怎么和武安君又扯上关系了。”

秋广阳无奈一笑:“谁说不是呢,不过长老们说那是因为当年有数万修士围杀武安君,却是没有得手,武安君回来后大肆报复,将这些修士的亲人驱赶到海边,就在海湾中屠杀十六万无辜之人,说起来当时整个南平海湾血流如浆,都染红了海水呢。”

他说着又懦懦道:“这虽是传说,但我后来觉得可能是真的,当年血流河湾,被日头一照,整个海湾都发出红霞之色,那栖霞山的名字也许就是这样来的。”

秦无忌眉头一皱:“方才不是说武安君在海中杀人,怎么又成栖霞山了,到底是海还是山,你是不是又在糊弄我。”

秋广阳吓得连连摇头:“不,不,大人息怒,这您想差了。”

他说着解释起来:“武安君在海湾屠戮之时,距今最少有八百年了,这数百年来海水冲沙,已将南平的海域改变了许多,那栖霞山就是当年屠杀后被海浪冲刷,淤积而成的小山呢。”

哦?秦无忌沉思起来,八百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沧海桑田之变化,却也是合情合理。

他立刻对这秋广阳产生了意外的兴趣:“你竟明白这个道理,那海浪冲沙,淤积变化,你是如何得知的?”

秋广阳尴尬一笑:“在下曾在南平郡丈量土地,规划河山,所以曾研究过这栖霞山。”

秦无忌更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难得,你这人竟还有这份心思。”

秋广阳还未得意一下,那云苏乐妃缓步而来,却是冷笑道:“秦公子,您可别被此人骗了,他在南平丈量土地,勘测海湾,却是为了自己的生意。”

秦无忌对云苏乐妃一笑:“浣纱现在怎么样了。”

云苏乐妃满脸感激:“殿下已没事了,城中的伤者也都恢复了,这一次越国之难,若非秦公子出手相助,真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她一边感激着,一边转着话头,试图将话题引到浣纱女王的终身大事上。

秦无忌敷衍了几句,便找个借口提着秋广阳去了。

他本要离开灵华宫回去战船,却被几名乐妃拉住,最后无奈住进了秋月小筑,那是靠近越浣纱寝宫旁的一处游园。

“这帮臭娘们……”秋广阳被秦无忌提着,此时忍不住就要开骂。

秦无忌哼了一声,他就不敢说话了,但终究还是忍不住愤愤道:“这明显是要将越浣纱推给大人,啊,不过大人您的身份,当然是配得上她了……”

秦无忌听的好笑,但也隐隐觉得妙音阁有逼迫之心,对于此事他想得清楚,与越国合作是必然的,但与越浣纱联姻,那是绝不可行。

他在秋月小筑暂住了下来,为的是抽个时间研究下那本魔书。

想到方才云苏乐妃说的话,他忍不住又看向了秋广阳:“乐妃说你在南平丈量土地,是为了自己的生意?你有什么生意?”

秋广阳叹息道:“我这生意,跟富贵山庄和千机阁比起来,那就是小打小闹而已,只不过南平郡与楚接壤,南边又有海湾,在下是想在南平建一条水道,向北连通广陵城的运河……”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秦无忌问些自己不知道的问题,所以沿着这件自己最熟悉的事情说开去,直说得唾沫乱飞,什么环绕整个越国的运河,连通东南海域,向北辐射。

秦无忌本是随便问问,但越听越是入神,最后简直有些惊叹起来。

尽管秋广阳这个大运河的想法十分可笑,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但他这种连通越国城池的思路却是极为难得。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已是非常先进的思想了。

“你是要整治越国的交通运输?”秦无忌赫然问道。

“交通?运输?”秋广阳疑惑的看着他,根本不明白。

秦无忌微微一笑:“就是建造一条可以连结越国所有城池的道路。”

秋广阳立刻摇头:“那不行,就如修士,虽然能御风飞行,但顶多能飞个数百里,修为就跟不上了,有那种顶级高手,例如大人您,瞬息可变化千里之外,自然不会在意山道还是水道。”

他吧唧吧唧嘴:“再说就算有了这么一条贯穿越国的大道,无论是马车还是修士的速度,都是跟不上的,没有意义。”

秦无忌听到这里,却对他刮目相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能想到速度的问题,足见与众不同。”

他轻轻解开了秋广阳身上的禁制,起身笑道:“暂时你先跟在我身边,有一些事我可能需要你去做,但还要再想想,嗯,再想想。”

秋广阳惊疑不定,但很快明白了,秦无忌这竟是要招揽自己。

这下他可是大喜过望,自己这次带兵反叛,已是谋逆之罪,现在只要能保住性命,就算让他吃屎,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

秦无忌便安排秋广阳在秋月小筑里做了个随从,每日除了询问他南平郡栖霞山的事,便沉下心来研究那魔书。

黑天魔书现在有着灰石的供应,隐隐与他达成了一个协议。

秦无忌来供应它的需求,而它却是选择性的解答秦无忌的问题。

黑天魔书的来历,和魔神的关系,这当然是秦无忌最想知道的,但魔书在这个问题上却是一言不发,唯有一些关于修行的问题,它却是回答的又快又好。

这一日秦无忌正在与魔书探讨魔神战士的丹海问题,便见云苏乐妃兴奋的走进来:“秦宗主,越国大事已定,殿下在云中阁设宴,请宗主前往。”

秦无忌推算了一下,如今已过去了十多日时间,自己还要尽快返回南海的。当即笑道:“好罢,这一次赴宴,正好与浣纱告辞。”

云苏乐妃一呆:“宗主要走?”

她说完就是尴尬起来:“啊,是,南海还在等着宗主回去呢,不过似也不用太急。”

秦无忌见她面色有异:“怎么,越国的事不是已解决了么?”

云苏低头不安道:“的确已恢复如常,如今高阳家族也铲除了,但这一次蜀,楚,晋三国又派来使者……她说着怒火难抑:“越国大难的时候,蜀国落井下石,楚晋也是袖手旁观,现在好了,这个时候又来议论什么扶助越国,对付……”

云苏乐妃猛然住口。

秦无忌嘿然一笑:“是对付南海秦宗吧,无妨的,他们三国的心头大患,不就是我么。”

他说着微微一笑,与云苏一起来到了云中阁。

建在灵华宫正北的云中阁,其实是一座木制小楼,五根千年桐木的树干为架,将一座小楼支撑在十丈高空,所以又被称为云中阁楼。

分别代表五音的楼柱,还有五道勾连的巨大铜弦,在云中阁上驱动一个机关,便能奏出最简单的乐曲来。

秦无忌登上阁楼时,首先看到的是两件摆在案台上的神器。

东皇钟是一座青铜编钟,隐隐现出涟漪之光,而伏羲琴却是安静朴实,此时正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楚人轻抚琴弦,口中赞叹道:“伏羲古神曾创八卦之图,所以这古琴内有八卦之变,五音之中更分生死八门。”

他说着再拨弦音,发出嗡的一声:“听此音,可揣日月经天,看斗转星移,猜大地寒暑,察花开花落。”

秦无忌慢慢走到他身后,手指一弹,那楚国使者手指一痛,琴弦反弹之下,半个肩膀都酸麻起来。

他惊怒转身,见是秦无忌,不由哼道:“南海余孽,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无忌按住伏羲琴:“当然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伏羲琴本就是我的,谁让你来动的?”

他语气嚣张至极,却也是有意针对楚国使者。

南海与楚国,已是势同水火,这个时候也不用再客气了。

那楚国使者愤怒的脸色发白,却不敢面对秦无忌的眼神,挥袖退去:“蛮人,野人,南海的粗人。”

看着他回到座位,秦无忌反客为主,直接走到了三国使者面前。

蜀国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少女,晋国的使者却是一脸横肉的大汉。

和上次不同,这次三国使者都是生面孔,一个都不认识。

那也没了什么顾忌,秦无忌手按他们面前的木案,登时酒水四溅,三国使者都是大惊失色。

蜀国的少女眸子一转,忽然轻盈一闪,却到了越浣纱的主座前。脆声道:“我大哥的事,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如果越国不给个答复,那小女子可就不好交代了。”

说着她竟揉身一窜,飞身出了云中阁。

蜀国使者明显是要暂避秦无忌的风头,只对越国施加压力,但楚国来的贤者却是愤怒的瞪了秦无忌一眼:“今日我为楚国使者,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此撒野。”

秦无忌没有说话,只盯着那一脸横肉的大汉。

一道如炭笔化成的黑色疤痕就在大汉平稳的呼吸中反复跳动,里面蕴含的每一丝魔气都是那样浑厚。

“阁下是从浩瀚海回来的?”秦无忌手指一点大汉,当即出招,口中还在问着问题。

大汉双手一合,一招金刚拜佛稳稳的挡住了他的招数,口中也是沉声道:“吾乃晋国特使,不知阁下在说什么。”

两人以快打快,在狭窄的席间连斗了四百招,却无一丝风声传来。

对于修士来说,惊天动地的破坏很容易,但这般将力量控制到了微末之间,才是真正的实力展现。

秦无忌忽然收手而回:“你既是特使,那来越国又是为了什么?”

大汉转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越浣纱:“有事也是与越国殿下相商,与君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