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海到湘南,秦无忌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同样的御风术,往日施展出来,不过是顺风而行,而此时秦无忌再施展,身边却是不停的凝聚风力,本是晴朗干燥的天空,瞬间风云密布,带着他逍遥而行。

这才是真正的修士呢,秦无忌身在风中只觉如腾云驾雾,低头便见湘南郡所有官道之上人马攒动,特别是橘子洲附近,最少聚集了三万兵马。

暗中推算了一下,以楚国如今的兵力,这些已是最后的精锐,真不知他们在北方龙黄河战线上还剩多少人。

秦无忌心中暗叹,虽然与楚怀王为敌,但楚国的实力他是不愿消耗的,为长远计,未来还要以楚国为根据地,方能站住脚,继而争霸四国。

这个规划是很久以前就想好的,但在他这个计划里,真正的核心还是四殿下楚拾花。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刺痛起来,这种疼痛不但有愧疚更有一种负罪感。

他行至湘南郡橘子洲外,再看云麓书院,如今已是变了模样。

这里已重新建立了一座为楚怀王准备的行宫。上一次的泥石流覆盖了书院的一半,将盆地的地势提升到了半山高,而那行宫干脆就建在了半山坡上。

书院的大门之外,巡逻着两支禁卫,都是背负弩弓,小心翼翼。

看来自从他安然逃走后,云墨山也知道自己必然会来复仇,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可惜,秦无忌的嘴角弯起,这一次自己就是要孤身前来,以雷霆手段震慑全场。

他在云雾中现出身形,不顾下方那些惊慌的禁卫,直接冲向了楚王行宫。

人影如一道拖沓的残影,瞬间穿过了防御紧密的外围铁制栅栏,一路带着呼啸的风声,闪现到了行宫大门前。

守卫在大门前的,是两个全身金甲的骁勇武士,看起来都有入神的修为,也就是炼神境初期的程度。

秦无忌人还在虚空,手指便隔空瞬间点了两下,那两名金甲武士甚至连人都没看清,就见一团云雾爆开,自己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向后飞出。

但半空忽然出现的男子后发先至,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下,手掌一拍,便吸住了两人的身子,举起来就如武器般,狠狠拍向了行宫铁门。

厚重达数十公斤的金甲,与千斤铁门狠狠撞击到了一起,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

金甲如鱼鳞般破碎,大门上现出了两个巨大的陷坑,看起来还是个人形的大坑。

秦无忌皱眉将手中晕过去的两名入神武士向后抛出,将疯狂追过来的数十禁卫们撞飞。

他身形一闪一动,返身自背后穿过,再闪现到了门前,手里又捏住了两名禁卫。

飞拍铁门,再次出现了两个人形陷坑。

后面的禁卫在统领的呼喝下,齐齐拔出了弩弓,但面前的人影还是那般的闪烁而来,再次吸住了两人。

于是铁门之上坑洼越来越多,秦无忌身边晕过去的武士也堆成了一个耸起的小丘。

这些被他吸住拍晕的武士,人人都是盔甲碎裂,修为全无。

融合了饕餮龙神后,龙子的吞噬之力也完全的融合到了秦无忌的功法里,现在他只要随手用出任何功法,都自带吞噬转化之力。

永动龙心安稳的跳动,现在还不需要它来提供力量。

千斤铁门眼看就要被击碎,围住行宫的禁卫也越来越多,最后密密麻麻的如同聚来的蚂蚁。

秦无忌挥袖一笑,身子如一道长矛般直刺入禁卫之中,在数千禁卫惊慌的眼神中,将骑在马上的禁卫统领提了起来,瞬间再出现到了飘摇欲碎的铁门之前。

轰的一声巨响,沉闷的铁门发出了轻轻的颤抖,最后崩碎开来,数千块碎片围着秦无忌环绕不休。

秦无忌小试牛刀,以金元之力如磁铁般控制着这些碎片,整个人就包裹在碎片之中。

大门之中,行宫里早已布置出了一个千人大阵。

阵中之人皆为云墨弟子,五百执毛笔,五百执墨砚。

高冠博带,恍若夫子门下三千门生,一见秦无忌露面,便齐齐挥舞起了毛笔。

五百黑色的大笔蘸满了浓墨,在半空中写出了数百个“困”字!

呵,**千字经,这是云墨修士最喜欢的功法,一起施展下,自有一种滔天的气势。

秦无忌朗声一笑,干脆停住的身形,缓慢而又稳定的,从这数百个困字中向前行进。

他走出了十步,半空爆出了数百道墨光,**千字经在他面前,就像虚设的玩物一样,就这样被破解了。

五百儒生都是露出惊骇之色,竟然忘了继续施法。

秦无忌双手笼在袖中,身形猛然加快,自五百执笔儒生中穿过。

但听惨叫声不停响起,他这次用出的是水元之力,那毛笔上的墨汁化为了一个个小小的墨珠,就如最强大的暗器,飞舞起来将这些儒生瞬间击倒。

墨珠击穿的,都是他们的四肢,所以这些人还没有生命危险,这也是秦无忌手下留情而已。

背后手持墨砚的弟子们发一声喊,也不顾阵势了,一起冲了上来。

秦无忌站在原地,身子猛然一震,土元之力发动,大地之上突刺而起的碎石,又将这些弟子裹在了其中。

目视着他们挣扎不停,秦无忌吸了一口气,一直围绕身旁的铁门碎片,向后弹射开来。

就如斜风吹动的大雨,每一块碎片都变成了雨滴,将三万禁卫死死的压制在了背后。

这里地势虽然开阔,但还是无法容下数万禁卫,所以他们只能布成长长的方阵来冲击,被秦无忌这样压制着,最前方的禁卫不由自主的向后跌倒,将后面的禁卫们挡在了身下。

于是本来开阔的场地变得狭窄起来,禁卫们你挤我,我挤你,在行宫铁门之前的广场上混乱的挤压在了一起。

行宫最里面,云墨山的书圣,画圣,以及七大贤者,都是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

“这,上次他的修为都废掉了,怎么半月不见,就如此厉害?”一名贤者惨然的问道。

“何止厉害,恐怕咱们几个齐上,也不是他的对手。”其他贤者面色都是难看到了极点。

只有那手执白玉狼毫的“书圣”淡淡道:“再厉害又怎么样,他的丹海很快就要干涸了,咱们等等,待会儿趁机出手,说不定可以一举杀之。”

书圣说出了所有人的想法,但画圣薛素素大叫了起来:“二叔,你这是要让那些弟子和禁卫们先送死,缠住秦无忌么,我们身为云墨山的圣人,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薛行草,这位云墨三圣之一的书圣,也是薛素素的二叔,此时皱眉道:“小孩子懂什么,此时正是弟子们为宗门出力的时候呢。”

鹤山老人走了上来:“素素,你带国君从侧门退出去,这里太危险了,还有五王子,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最好退到禁卫中间去,这里就不要管了。”

虽然只是个大贤者,但鹤山老人在云墨山的辈分仅次于逝去的楚千秋,所以薛素素无奈的答应一声,自带着后面一直藏着的楚怀王还有襁褓中的五王子,一起退了出去。

此时行宫外围传来秦无忌冰冷的声音:“鹤山,可有胆出来相见,今日我要为四殿下手刃你的首级,可别逃走了。”

鹤山老人脸色阴沉下来,被一个这样的混蛋指名带姓的喝骂,他如何受得了。

大袖一挥,就要出去迎战,被七贤者死死拉住:“老师,千万不可,这不是动意气的时候啊。”

鹤山老人须发倒竖:“士可杀不可辱,竖子欺人太甚。”

书圣薛行草轻声道:“老师,您不要着急,我已下令诸弟子拖住他,禁卫们也从两边赶来了,这行宫已如铁桶般,秦无忌是进来容易出去难了。”

毕竟是门中圣人发话,鹤山老人一挥袖子,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了。

此时的秦无忌果然是陷入到“苦战”中。

说是苦战,其实主要是他不想杀人,一开始的雷霆手段过后,那些修士和禁卫竟然还是不要命的冲上来,让他开始束手束脚起来。

身前五行之光闪烁,他倒是不怕这些修士弱小的功法,但这样拖下去,若是对方的高手猛然出击,那自己就要危险了。

只是秦无忌看着不要命冲上来的修士,心底却有一丝怜悯和无奈。

这些人如此卖命,就是因为云墨山的圣人在这里,更因为楚怀王就在这里。

在师门与国君的荣耀下,这些人自然是要拼命了。

秦无忌无奈的正是如此,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名分上,自己在他们眼中看来,总是个乱臣贼子。

如此罢了。

秦无忌在五行之光中长叹一口气,杀孽看来终究是难免的。

心念一动如此,以他为中心,一团蓝白色的水光闪烁,涟漪波动,寒气瞬间笼罩了方圆百丈之地。

围在他身边的是楚国墨山卫的百名弟子,以及云宗三百修士。

足足八百人,瞬间被寒气冻住,盔甲布袍上肉眼可见的,冰霜顿起。

一个最小的弟子跑得太慢,被冻住的瞬间还维持着奔跑的动作。

秦无忌再一挥手,靠他最近的百人被击成了碎片,每一块碎片中的血肉经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既已动了杀念,便再也无所顾忌,脚下忽然生出红莲之火,迈步而行。

冰火两重天的打击下,再也无人敢靠近。

震碎行宫最后一道铁门,大步走进来,背后是一片片哀嚎的修士,以及堆成小山似的死人。

七位贤者都是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书生薛行草眼中闪过一丝黑气,手中白玉狼毫无声的挥舞,瞬间一个“破”字弹射而出。

这破字诀在他施展出来,竟引动了四周空气中的浩然之力,聚集为锋锐之芒,直刺秦无忌双眉之间。

“好!”秦无忌一路行来,终于碰到一个可堪一战的对手。

他伸手握住了飞来的破字诀,掌心中现出一团漆黑的光球,然后被他狠狠捏碎。

崩裂的墨灵之力映衬着大殿之中都阴暗起来,秦无忌目视书圣:“阁下修为不错,是云墨山的圣人么?”

薛行草方才全力出手一招,用的又是自己最擅长的破字诀,竟被对手一把捏碎了,不禁心头乱跳。

他原本的那点自信,此时也有些不安了。

秦无忌见他不说话,哼了一声,手中还在飘动的墨灵之力飞速融合,再次化为了一个小小的墨球。

将这小球在指掌间玩耍着,他的眼神盯住了鹤山老人。

被他看得全身发毛,但鹤山老人百岁光阴,心如磐石一般稳定,他昂然道:“邪不压正,浩气尚存,秦无忌,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

秦无忌嘿然一声:“等你死了,这些事也无需操心了。”

一句话堵得鹤山老人脸色涨红。

那书圣薛行草眼见非得出手不可了,便踏前一步:“在下云墨山书生薛行草,秦无忌,你可敢与我对上三招?”

薛行草!秦无忌皱起眉:“贵宗画圣薛素素是你何人?”

薛行草心中诧异:“那是在下的侄女儿。”

秦无忌点点头:“原来你是薛素素的叔叔,罢了,看在素素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