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水上游,雪山堡。WWw.QUAbEn-XIAoShUo.COm

雪山堡附近的吐蕃游牧营地,每年秋天,部落里的青壮男子都被征召进了吐蕃军,到吐蕃人的麦庄,就是大唐的河西陇右边境割麦子抢牛羊,抢青壮为奴,女子为妾,今年却倒过来,大唐的回鹘军反抢过来了!

营地里好几处牛羊毛毡帐被点燃,拿着刀刚冲出毡帐的一名吐蕃少年被一箭射在前额上,穿得破破烂烂的铁勒马贼头儿纵马过来,奋起一刀,劈下了他的头,抓起头上的辩左手提着,那脑袋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右手挥舞着横刀,冲着惊慌失措的吐蕃牧民大声地嚷嚷道:“营地里的奴隶,汉人、回纥人快往南逃!”

被掠来的奴隶见有人搭救,那可真是阿弥陀佛,老天开眼,男男女女扔下手中的活,一哄而散,四处奔逃,在铁勒马贼的引导下,向南逃跑的居多。

这伙铁勒马贼就是这地方的活土匪,上去就把人家的帐篷给点了,不一会儿,火借风势,蔓延开去,吐蕃游牧营地在血与火中煎熬,在马蹄下痛苦地呻吟,留在营地的吐蕃老弱妇孺惊慌得大喊大叫,四散奔逃,跑不了几步,就被弯刀劈中,一头栽倒在血泊中。

那名特勒马贼头儿举刀高呼:“吐蕃军是怎样对待咱们部族的,万不可手下留情,抢光,杀光,烧光!”

众匪听后,对堡内的吐蕃牧民衔尾追杀,一个不留,一番血淋淋的三光的差事干完,嘛事没有。悠哉游哉地挥舞着长长的套马杆,把成群的牛羊马儿赶回去,看着像是自家的东西一样,这一次的收成不错,看来这伙藏身于罗布泊沙漠中的几百铁勒马贼,过冬是不愁了。

吐蕃千夫长望着起火的营地,听到吐蕃妇孺老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双眼红,双脚狠狠地一踢马腹,朝起火的营地东南角飞驰过去,一点也不爱惜马力。

想不到这伙铁勒马贼的胆儿够肥,瞅准了吐蕃军大举进攻河西,内部空虚的机会,竟然敢打吐蕃雪山堡的主意。

燃烧的毡帐,横七竖八的尸体,满眼都是被洗劫过的痕迹,最可恨的就是,无论是老人,还是妇孺,一个都没放过,吐蕃千夫长胸中的怒火焰腾腾地按捺不住。

一名吐蕃哨骑飞马回报:“铁勒马贼赶着牛羊往东南而去,还有不少的奴隶跟随。”

藏刀前指,吐蕃千夫长厉声高呼:“吐蕃的勇士们,随我去驱杀这伙马贼,把我们的奴隶牛羊马群抢回来!”

“好!”身边的吐蕃军也被眼前的惨状给点燃了,干柴一般,怒火冲得半天高,纷纷拍马追了出去。

牛羊走得慢,哪及得上吐蕃军的力追赶,不一会儿工夫,就听见身后纷乱的马蹄声作响。铁勒马贼回头瞧见情况不妙,心慌意乱,唿哨一声,作鸟兽散去。

吐蕃军实力强横,是丝绸之路上的霸主,吐蕃千夫长还未将几百铁勒马贼放在眼里。“百夫长,先将牛羊赶回去,余者随我继续追击,在山口堵住铁勒马贼。”

吐蕃军前面,十几名汉人奴隶打马如飞,急急奔逃,吐蕃千夫长冷哼一声,追上去将他们堵住,砍了他们的脑袋,挂在雪山堡关前示众,让堡内的奴隶看看吐蕃军惩治逃奴的手段。

迫近了,汉人奴隶手无寸铁,身子紧伏在马背,随着马儿奔腾的节奏一起一伏,吐蕃千夫长面目狰狞,高举藏刀,挟带着风声就要劈下……

眼看就要劈中,耳朵里听到箭矢划破空气的嘶嘶声,全是平射的弩箭,弩强力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支透胸而出的箭矢让这吐蕃千夫长成了举刀的雕塑,定格片刻后,“扑通”一声,滚落到地上,满脸都是惊愕的表情。

“杀!”喊杀声平地起了一声惊雷,中伏了,吐蕃千夫长也被杀了,正在追击的吐蕃军心中大乱,是咬牙冲过去斗狠,还是逃回雪山堡……

每一轮箭矢如鹰隼般飞过,撕扯起一片血浪,几百吐蕃残军仓皇而逃,后面是几千回鹘军漫山遍野追来,马蹄轰鸣,声势震天。

正赶着牛羊回堡的吐蕃百夫长回头一瞧,三魂去了两魄,牛羊也不要了,营地里眼神茫然的吐蕃牧民也不管,打马逃回雪山堡才是正事。

雪山堡里有更多的财富工匠需要保护,那是多年从丝绸之路抢掠积攒下来的,不容有失。

吐蕃整个营地**起来,牧民骑着马逃向雪山堡,牛羊,奴隶,金银都不要了,还是逃命要紧。

大唐游击将军,回鹘军使护输望着暮色下的雪山堡,吐蕃军和牧民狼奔猪突,如潮涌向雪山堡,扬鞭喝道:“强袭,抢关!”

雪山堡城头,密密麻麻的都是箭矢,在暮色里闪烁着金属的寒光,雪山堡守将悉诺金达率领千名吐蕃军在堡门附近,列阵迎敌。

不管是大唐还是回纥,都还不是吐蕃军的对手,悉诺金达眼睛眯缝起来,猛地大喝:“吐蕃勇士,都以战死为荣,为了护卫吐蕃牧民,冲杀过去。”

昌马盆地。

河流草滩被越来越浓的暮色吞没,杜希望刚领着一群军校勘察了周围的地形回来,大伙开始商议起军情来。

这是河西节度使李岩以前在羽林武学立下的臭规矩,将校在安营扎寨前后,必须勘察周围地形,刚才杜希望就亲身勘察过附近几条河流,水流缓急如何,能否涉水而过?

“几次与吐蕃军交战,他们兵无战心,从迹象上判定,回鹘军已占据了雪山堡,扫荡了甘泉水的上游草地,吐蕃军听到这个消息,军心涣散,正可出击”羽林骑校尉辛云长好几回冒刃陷坚,他的话很有说服力。

守玉门关,就是个苦劳,没有功劳,这帮子玉门军校现在立功心切,见吐蕃军心散乱,恨不得立刻率军痛击吐蕃大军,生擒悉诺逻恭禄。

夜色越来越浓,今夜的天空云层厚,无星无月,营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杜希望守玉门关,把性格磨练得越的沉稳:“诸位牢记小李节帅的军令,我们的职责,就是尾随骚扰,直到吐蕃撞上回鹘军,他们两军厮杀起来,我们才动手,与回鹘军两面夹击……现在,我们有些心急,与吐蕃军不过一日的路程,万一他们回头反咬,我们的处境就不妙了。”

话还未说完,一名斥候旅帅不经通传,直接闯入中军帐中,急急禀道:“杜郎将,距离营地一两里的地方,全是吐蕃军打着火把,往来驱驰,我们陷入了吐蕃军的重重包围中。”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杜希望心中一沉,临敌可不能这样惊慌失措,他哈哈大笑道:“吐蕃军恐怕还没接到老巢被人端了的消息,我们就据寨死守,看悉诺部耗得了多久。”

也是这个理,众将这才觉得心安,赶紧下去安排军士加深壕沟,挖陷马坑,放拒马,据寨死守。

玉门军使杜希望霍地起身,往营地外走去,心细的军校会现,他的步子迈得大,度快得似阵风。

雪山堡前的战场,战火正炽。

吐蕃军像枝巨大的箭矢,与回鹘军对撞在一起,战马怒嘶,刀棒相交,大呼酣杀,耳朵里塞满了战场各种各样的声音,两个崇尚勇敢的游牧民族在暮色中像兽群一样撕咬,血肉横飞,在暮色里显得更加沉重悲凉。

雪山堡城门前,守城的吐蕃军正引导着牧民进堡,有了骁勇善战的吐蕃军断后,秩序井然。

几个身材强壮的牧民进了城门,慢慢策马靠近了马道,一人悄悄抽出匕,在马臀上划了一道口子,战马吃痛,负躁狂奔,一人一马冲向城头。

“快拉住这匹惊马!”那牧民大呼起来,城门附近的吐蕃军注意力多被吸引过去。

也不吭声,城门处不少牧民悄悄扣动包裹着的手弩,对城门附近的吐蕃军一通攒射,把守城门的百夫长瞧着这群身强力壮的牧民,用了弓弩,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强壮的牧民都被征召入军,惊慌地大叫起来:“牧民,敌军扮作牧民,混进了城。”

不止是牧民,还有一伙溃军从另一侧的马道策马上了城墙,猛踢马腹,手中刀棒齐下,全朝着正张弓搭箭瞄准城外的吐蕃军头上招呼去。

乱子从肘腋之间突,吐蕃军哪能反应过来,城头的吐蕃军受了重创,纷纷溃逃。

正在料敌观阵的护输用千里镜将城头的战况看得清楚,高声下令:“众军欢呼,雪山堡已被破城!”

悉诺金达正在两军混战中左右驱驰,狼牙棒舞得跟一团风雪似的,勇不可挡,忽然听得回鹘军高声欢呼,城破了,回头一望,浑身冰凉。

城头火光熊熊,堡内的喊杀声阵阵传来,想来奴隶也开始暴动了。

回鹘军士气高涨,眼见吐蕃军渐渐力有不支,悉诺金达一咬牙,振臂高呼:“透阵杀出,才有活路。”

吐蕃军放佛有了主心骨,向甘泉水下游方向冲杀过去,出城接站的千骑折了一大半,仅剩四五百骑。

杀出阵来,悉诺金达回头望见火光熊熊的白堡城,想死的心都有了,左右忙劝道:“将军,你的叔父已率军回来,我们就在雪山堡附近游击,拖住回鹘军,等大军回来,再将雪山堡抢回来。”

悉诺金达的个性倔强,闻言点了点头:“还得尽快将消息传递给叔父的吐蕃大军。”

昌马盆地,

吐蕃名将悉诺逻恭禄驻马阵前,四周的火把像天上的繁星一般,簇拥着他。

玉门军的营地只有零零星星的几枝火把,一切都很安静。

这是在养精蓄锐,等待明日的大战,悉诺逻恭禄嘴角浮出冷笑,我大军合围,玉门军还能逃出生天?

一骑吐蕃哨骑飞驰急报:“玉门军方向有几枝火把飞靠近。”

玉门军不会趁着夜色,强突出阵,逃之夭夭了吧?悉诺逻恭禄忽地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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