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紫宸殿那次常朝,御史中丞,京兆尹张九龄弹劾右威卫郎将李岩成了一桩笑谈。Www!qUAnbEn-xIaosHuo!cOM公卿大臣纷纷传言,李岩与张九龄的女儿相恋,那叫一个刻骨铭心,还有相思闲愁的句子为证,被张九龄生生拆散不说,还三番两次上疏弹劾他,张九龄莫不是嫉才?

皇帝在紫宸殿上亲自给右威卫郎将,皇子李岩提亲,可见李岩受宠的程度,从这以后,平康里李侍郎的府上是门庭若市,来往说媒的络绎不绝,李府的门槛也快踏断了。

自个儿心里添堵,张九龄回府,将女儿叫到堂上呵斥一顿,还让人把她看管起来,不准她出府与李岩私会,自己也是终日读书,闭门谢客。

李岩心里念着改造朱雀大街的事,马不停蹄,四处巡视了一番。

朱雀大街的改造工程已上了轨道,进展很快,看样子计划中那段大街,在今年的天长节前就能改造完工。靠近西市那边的殖业坊,半坊之地改建成了“井”字形的商业步行街,商铺分上下两层,全用的拱形石粱结构,面阔七丈,深五丈,比西市那些小商铺气派多了。计划按门面招商,统一收银,次月结账,唐朝人哪懂这些现代金融手段,御酒集团不是凭空多了一笔流转的资金。同时也准备在那个地方开个存储银钱的三鑫柜坊,洛阳也有一间,放的飞钱两地互通。

隔着朱雀大街,殖业坊对面的开化坊,高档酒楼“在水一方”也正在忙碌施工,一片宽阔平缓的溪水,舟横野渡,老树虬枝,在闹市隔出一片清静安宁的天地,一排檐牙高琢的两层高楼,背东朝西,全是钩心斗角的斗拱结构,高楼后全是改建而成的小院,载竹种梅,绿藤芭蕉,院院各有不同。

现在李岩有了藏金窑富可敌国的财宝,朱雀大街两侧的游园商铺也全面开始着手营建。

永穆山庄的酒城,羽林武学的封闭基地,李岩足足跑了半个多月才认真地巡看了一遍,身心都觉得疲累。

学士府后院,筑山庭侧,也有一处船板木搭建的观月台,比起公主府那边,宽阔不少。

眼看快近六月,夏蝉开始鸣唱,天气有了几分燥热,李岩懒洋洋地坐在藤椅上,欣赏着院景,悠闲地品着茶,小妹腾空和挺着大肚子的永穆公主在他身边作陪。

“姐姐,你最近感觉怎样?每天得在院子里多走动走动,生孩子就没那么辛苦。”李岩话语平常,让永穆公主心头一阵甜蜜。

李岩又对小妹腾空道:“你也是医生,得帮着姐姐调养,如有闪失,拿你是问。”

李腾空站了起来,斜身敛衽:“小李将军,奴家遵命,如有闪失,军法从事好了。”

永穆公主拉着她坐下:“别听你哥的,你跟姐姐贴心,姐姐知道。”

卢眉儿她们结束了手上的事,也过来相聚,李岩与众美人问几句身体家常,聊几段诗词今古,其乐融融。

卢眉儿取来一具古琴,那是李岩从洛阳带回来的,解开包琴的葛布,放在长几上,坐下来。轻拨了一下琴弦,琴声苍古圆润,如积雪消融,点滴成溪,、

李岩欣赏着卢眉儿端庄不俗的姿容,见她右手抹挑勾剔,左手忽按忽揉,琴声时紧时缓,像初夏天空的浮云忽开忽合。

李岩此时的心情悠闲得如浮云,似琴声。

“李游骑,有一位名叫高适的士子来访,听说他来了好几次,这是他行卷的诗稿。”羽林亲卫高仙虎进来禀道。

找我行卷,高适,李岩念叨着这个名字,悚然一惊:“可是从河朔来的?”

高仙虎是高墨达之子,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有他父亲的几分:“看他言语打扮,应该是从北地来的。”

李岩打开诗稿阅读,不觉读出声来:“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

就是他,自己剽窃的诗词,那《燕歌行》正主儿来了,李岩提心吊胆地把全部诗歌看完,谢天谢地,还没有那《燕歌行》。

“有朋自远方来,叫厨房备些酒菜,我与高兄喝几杯。”李岩来了劲,终于有个大诗人来府上拜访自己,下一个会不会是写诗杀人的李太白?

高适少时孤贫,一直怀才不遇,晚来才显达,做到了礼部尚书。

永穆公主善解人意,站起来道:“坐久了,也乏,腾空,眉儿,陪我到庭院里走走。”

众女应了一声,扶着永穆公主绕着湖岸缓行。

高仙虎领着一位白衣青年士子大步而来,到了近前,白衣青年士子不卑不亢,拱手施礼:“景州高适见过李游骑!”

李岩见他面色微黑,五官却生得端正,眉目轩朗,一身白麻衣虽有些旧,却浆洗得干净,举手投足,自有一股豪迈洒脱。

“高兄的诗,雄浑古朴,质朴有力,直抒胸臆,读起来让人感觉到酣畅淋漓,痛快!”李岩朗声笑道。

“哪里,李游骑那《燕歌行》才当得起此语,每每吟起这诗,那些诗句就像是我自己想抒的,高适与李游骑神交已久。哈哈……”高适也爆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酒菜很快就上来,李岩与高适分案而食,举杯饮酒,仰脖就干,李岩暗中叫苦,我不善饮酒,高适哪是什么温尔文雅读书士子,分明是个燕赵游侠儿。

“高兄向我行卷?是想考进士科,我可以向恩师苏礼部举荐你,不过你的诗风与中书令张说相近,可能他会更欣赏你。”李岩想探探高适的想法,他来长安已有段时间,应该知道我被张说一党弹劾的事。

高适一愣,这话藏着什么意思?

李游骑自顾自地品酒夹菜,似乎没注意自己,高适认真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我还不想蹉跎半生,我曾经漫游燕赵,骑射刀法都还过得去,想报考羽林武学,为国守土开疆。”

“羽林武学需吃得苦,耐得劳,高兄受得了吗?”李岩又问了一句。

“实不相瞒李游骑,我虽然出身景州高氏,但少时孤贫,全赖族中救济,什么样的苦也吃过。”高适站了起来,拱手答道,眉目透出一股坚毅之色。

“好,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你既然有此志向,我就举荐高兄入羽林武学。”李岩大声赞道,举起酒杯,又与高适干了一杯。

“仙虎,你来陪高兄喝两杯,我去写封荐书。”李岩有些醉意,被一名俏丽温柔的新罗婢女扶着,踉跄而去,转过回廊,李岩站稳了,对那名新罗婢女道:“你去试试那位客人酒后的品德,到书房来禀报我。”

那名新罗婢女有些不情愿,可架不住李岩逼视的目光。

李岩快步走向书房,慢慢悠悠写了封荐书,品了会茶,等到那个新罗婢女喜孜孜来报:“李游骑,在你走后,那名客人细品浅酌,并未酒后乱性,对婢子动手动脚。”

“你要是喜欢他的话,可以随他一起离开学士府,我还送你一笔嫁妆,怎样?”李岩故意调戏她。

“不,我不要!”却见那新罗婢女慌忙摆着手,态度坚定。

回到筑山庭侧的观月台,李岩将荐书递给高适,高适心情激动,立刻拱手道别:“我入了羽林武学,日后就是李游骑的下属,还要赶着回去做些准备。”

李岩从怀中掏出一张百贯飞钱:“高兄与我一见如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务必收下。”

也不矫情推辞,高适爽快接过飞钱。

“我送送高兄!”李岩亲自将高适送出学士府。

高适拱手道别,翻身上马,极是利索,双腿轻磕,**马儿平平射出,眨眼就看不见踪影。

学士府前,一辆四匹杂色马拉着的油壁车辚辚而来,到了府前,油壁车停下,车帘儿一掀,钻出来一个约莫九岁的女孩,着一身淡红衫儿榴花裙,唇红齿白,甚是俏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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