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坚持:“带上我!”

四道风犹豫了一下,过来,将欧阳背在背上,向着枪声最密的地方跑去。

日军的坦克、步兵、卡车,还有掉队的步兵,沿着沽宁大街狼狈地逃跑。六品提着他的刀藏在巷口,他眼角扫见了紧随其后的卡车,猛地贴住了墙,卡车紧挨着他的身子驶过。六品眼睛里开始冒火,刚才一掠之间他看见了驾驶室里的长谷川。他狂奔,追赶过去。

四道风和欧阳一帮人藏在巷口,看着坦克驶过时,四道风已经跃跃欲试。欧阳阻止他:“等会!”

四道风算是强忍住,但跟着跑过的是步兵,四道风看见六品追在卡车后边,惊讶地用手指着。欧阳推推他:“上吧。”

四道风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正撞上最后那帮掉队的兵,斗志全无,七零八落,被他们一阵迎头痛击倒下一大半,剩下几个往巷子里作鸟兽散。四道风还要去追,被欧阳喝住:“别追啦!你不要收拾铁王八壳子吗?”

四道风记起来了,刚要背上欧阳,邮差把街边遗弃的一辆黄包车拉了过来。四道风把欧阳放在车上,往巷子里抄。此情此景让两个人都觉得非常熟悉。

四道风大声说:“喂,你记不记得刚认识那时候……”欧阳绷着脸:“我赶时间,请赶紧,快。”

四道风住了嘴拉车,阴沉了多少天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那差不多就是他们刚认识时说的话。

卡车的窗玻璃被一拳砸得粉碎,六品那张怒火中烧的脸出现在窗外。靠窗坐的宇多田掏枪,但六品鲜血长流的拳头已经打在他脸上,连长谷川都被宇多田的后脑撞得鼻血长流,宇多田已经快晕了过去。长谷川重重敲打着车顶,驾驶室的车顶上有他的机枪手。在这样近的距离被六品瞪着,看着六品从背上拔出刀,他吓得忘了掏枪:“有敌人!”

六品一只手吊着车门,他不方便挥刀,一个枪管从头上捅了下来,车顶的日军也不方便开枪,在颠簸中费劲地寻找着目标。六品腾出吊着车门的手抓住那支枪管,一串子弹打在地上,车顶上的日军竭力想夺回自己的机枪,但六品不放手。一声枪响,车顶的日军摔了下来,六品也随之摔得七荤八素,他爬起身来,那车已经去得远了。龙文章站在街边的墙上,端着枪瞪着他。六品恼火地瞪着他:“你干吗杀了他?你害我追不上那辆车!” 龙文章莫名其妙:“我在救你。”

六品懒得理他,又跑去追卡车。龙文章愣了一会,从墙上跳下来,跑去追他。

213、胜利在即

四道风拉着车从巷子里斜刺冲出来,欧阳下了车,能找到手的木头和几根大梁都被拖过来,连黄包车也被当成引燃物,人们往上摔着油瓶酒瓶,连街边的房子也被他们引燃。

那辆坦克已经在街口出现,四道风不闪不避,对着刚架起的路障开了一枪,沽宁的大道上顿时燃起了一道火墙。眼前堵塞了街道的火墙让坦克里的伊达有些不知所措,他放慢了车速,但仍试图冲过去,可从火墙那边不断飞过来点燃的瓶子,摔在地上和车上燃成了一片,伊达只好倒车,他用机枪扫射,可隔着熊熊火焰根本看不清人。四道风快意之极,打开一个瓶子喝一口,塞上破布摔出去,他现在连点火都不用了,因为到处是火,放声道:“早跟你说了,哪来的回哪去吧!”

通向城外的道路已经被变成了一片火海。那辆坦克转向,试图在别处找一条出路,日军的队形也终于散乱,他们也散向各条巷道自寻活路。四道风叫道:“抄近道!我有近道!”他又去背欧阳,这次欧阳把他推开了:“这回你自己去吧,我这残废帮不上忙。你智勇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四道风有些感动,扶着欧阳在巷口坐下:“好好等着。打跑了鬼子回来,买烧鸡你吃。”欧阳点点头:“好好活。别想多了,这……就是胜利。”

四道风点点头,欧阳拍了拍他的脸,他又忽然赧然起来,掉头就走。欧阳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引擎声响,欧阳转了一下头看见刚进城的一小队国民党军人,一个个衣衫光鲜,看着眼前阻住大路的火焰,脸上写满了倨傲和疑惑。一个军官嚷道:“喂,这里在干什么?”欧阳温和地笑了笑,但那笑容让对方觉得嘲讽:“这里,哦,这里在庆祝你们说的胜利。”长谷川看着前边溃退回来的坦克和步兵,那边烧出来的浓烟在这里都看得见,虽然一直在忙堵住鼻子里的流血,可他立刻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大叫:“别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