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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一把将要出门的马尾辫拽回来,可能是手上用的力气太大,马尾辫柳眉紧锁,狠狠瞪了老吴一眼。老吴心说你别瞪我,我这可是在拼着命帮你,他指了指店门外那辆车,压低声音说道:“这辆车打我们进这条街以后就尾随,我看情况不对,还是小心点好。”

老吴说话时神情严峻,如果真如他的判断,事情就大了,他们来杭州才几天,对方就从天津尾随而至,甚至短时间内查出他们的行踪。老吴想到这后背直冒凉气,这伙儿神秘人的势力也太大了,大到他不可想象的地步。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这把古琴又蕴藏着什么秘密,老吴心里的疑团开始无限放大,他甚至开始后悔稀里糊涂卷入这场意外。

马尾辫见老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轻轻捅了他一下,“哎,你怎么了?我们得想办法脱身。”

老吴缓过神来,看看眼前这个女孩,心里止不住一阵叹息:真是谜一样的女孩

!“跟我走。”老吴叫上马尾辫朝店里边走去,他刚才在店里走动时已经注意到,供顾客出入的店门不止一个,冲东和冲南都有大门。老吴从东门转到南门,见汽车没有跟过来,领着马尾辫快速走出店门,消失在古玩界滚滚人流之中。

确认汽车没有尾随,老吴找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拨通伍子的电话:“喂伍子,你现在在哪,杭州这边有情况,我们得马上离开。现在我们去温州找你……”

电话另一边,伍子正在去温州的路上。老吴没有说清楚怎么回事就匆匆挂断电话,弄得伍子莫名其妙,他绝对想不到有人会一直跟踪他们到杭州。一个多小时以后,伍子来到温州市区。

提起温州,全国人民恐怕都不陌生,世界上两个地方的人最会做生意,一个是犹太人,另一个就是温州人。伍子对温州的了解还只停留在十分肤浅的阶段,只知道温州人很会做生意,温州的炒房团很厉害,甚至连西亚的黄金都市迪拜的地皮都敢炒。在他眼里,温州人个个精明能干,眼睫毛都是空的,每一个眼神都透着经济意识。

如今古董投资越来越热,想必精明的温州人不会错过这个投资的热点,伍子暗暗决定,有时间一定去温州的古玩市场转转,看看温州人是如何经营古玩的。伍子按杜哥留下的地址,直接打车来到人民西路的妙果寺,等到了地方他傻眼了,这不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玩市场吗。杜哥当时也没说清楚,原来他这位朋友就在温州的古玩市场附近。

伍子按着杜哥留下的电话号码,很快联系上他那位朋友。在一家家具城伍子见到了那人,这位自称姓孔,叫孔祥瑞。孔祥瑞应该是这家家具城的老板,所有员工见到他都客气的称一声孔总。

孔祥瑞继承了温州人传统的干练和利落,做事不拖泥带水,最大限度节约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在温州人这里恐怕诠释的最好。孔祥瑞领着伍子走到家具大厅的一个角落,这地方都是仿古的红木家具,木桌、木椅、木床、木柜……应有尽有,清一色的仿古苏工。从远处看木料还不错,虽不敢说是什么紫檀、黄花梨,至少是硬木家具。

孔祥瑞指了指其中一个不显眼的方桌,“喏,就是这个。当着真人别说假话,你是专门搞古玩鉴定的,我也蒙不了你,这地方的家具全都是仿古的,没有一件老东西。唯独这个方桌,地地道道的明朝遗物。”

伍子蹲在地上仔细观察这张桌子,桌子不大,成正方形,通体呈红褐色,纹理中夹有深褐色或者黑色条纹,纹路跟老虎皮差不多,这是黄花梨木的一个特征,学名叫“鬼脸”

。提鼻子细闻,有一种淡淡的降香。伍子几乎可以肯定,这方桌的材质就是海南黄花梨木。从现在的市场行情看,一斤黄花梨木价格在200―2万之间,也就是说一件普普通通的黄花梨家具,如果几十斤重的话,起码要值几十万了,这还没考虑它的收藏价值和实用价值。

既然孔老板说是明代的,伍子就得按照明代家具去鉴定。方桌表面规规矩矩刻着一个围棋盘,外沿刻着灵芝、卷草等纹饰,给人以祥瑞之感。乍一看这张小方桌造型简练,仔细看却发现其结构严谨、卯椽精密、做工精细,侧角收分明显,在视觉上给人以稳重感。从做工和材质看,都符合明代的特征。应该是一个古代专供贵族人下棋消遣用的围棋棋盘。

最令伍子上心的是桌子上还放着两个围棋罐,木料和方桌的木料一般不二,稍有不同的是围棋罐的纹理更加细密,而且有旋转的花纹,特别醒目和耐看。伍子心里一哆嗦,这该不会是黄花梨瘿子做出来的罐子。伍子再把身子往前凑凑,几乎把眼睛贴在上面。这时候孔祥瑞说话了:“伍兄弟别费心思了,我实话告诉你,那就是海南黄花梨的影子木。”

这时候伍子也已经鉴定完毕,他得出了和孔老板一样的结论。这副围棋罐应该是和方桌配套来的,明代距离现在有好几百年,这套东西能完整的保留下来实属不易,也算是天公作美了。

“怎么样伍兄弟,给这套东西估个价。”孔老板见伍子鉴定的差不多了,开口说道。温州人做事就是这么干脆。

伍子一下陷入了沉思,如果单是这张围棋桌子还好说,即便是明代的做工也就是50万左右,现在加上这对围棋罐就大不一样了,更何况还是瘿子木的东西。黄花梨的瘿子本来就少之又少,能做成形状相同的一对围棋罐的瘿子,更是世所罕见。这对罐子的价值甚至还在方桌之上。如果考虑到成套的因素,那可不是简单的1+1=2的问题了,价值起码要增长几成。

什么叫瘿子木呢?瘿子就是木本植物的主干或者根部长出的瘤子,属于植物病态的一部分。能工巧匠将植物的这种病态加工成了一种美,于是瘿子木家具就出现了。黄花梨这种树种,本身就含有杀菌的成分,树干和树根产生瘿子的几率极小,所以黄花梨瘿子木家具就更加可贵了。

“120万,你看怎么样?”伍子犹豫了片刻,给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报价,“如果拍卖情况好的话,突破200万甚至300万也不是没有可能

。”怕孔老板不出手,伍子补充了一句。

“好,就这么定了。”孔祥瑞爽快的答应下来。

签好拍卖委托协议,伍子起身告辞。临出门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孔老板,恕我冒昧的问一句,看您也不想专门收藏古董的,这套围棋用具您是怎么得到的?肯定有故事。当然您有顾忌的话,也可以不透露。”伍子向孔老板问了一个直白的问题。按理说他不该打听客户的**,公司也有相关的规定,但是伍子实在对这套围棋用具的来历感兴趣,这才问出来。

“你说这套家具的来历呀,说起来还挺好笑。在衢州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有一个专门收藏木器的世家,这家人好像是姓程。程家人开了一个私人的木器收藏博物馆,专门收藏各种木器,在衢州一带小有名气。程家有一个小儿子,特别好赌,经常偷家里的小木器拿出去典当或者变卖,换钱赌博。前些年我去衢州做生意,正好碰上这小子,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这小子偷偷卖给我好几件木器,除了这套围棋用具,还有一串佛珠、一个食盒。后两件被我送人了……”孔老板一口气说出这套东西的来历。

伍子闻听心里一动,木器收藏博物馆?这名字听着挺吓人,马尾辫那把古琴或许可以从这里揭开谜底……

“孔老板,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那家木器收藏博物馆在衢州什么地方,我想去拜会拜会。”伍子问道。

孔祥瑞摇头一乐:“伍兄弟,你是不是想拍卖那里的东西?还是想在程家小儿子身上捡漏?这个你就不要想了,程家的木器收藏历经好几代人了,从来没往外出售过,从民国至今都没有。程家的小儿子如今也被大哥二哥监管起来,再也偷不出一件东西。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不要打程家木器的主意。”孔祥瑞果然是精明的生意人,从伍子的话里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不过这次他猜错了,伍子压根没大程家木器的主意,他是想拜会一下程家的主人,古琴的秘密或许能从程家手里揭开。

伍子也对孔祥瑞宛然一乐:“孔老板,您说的哪里话。既然程家开的是私人博物馆,东西肯定不会出售。我去那里,主要是想开开眼界,跟您说实话,古董这一行,我对木器的认识最浅薄,正好借机会去学习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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