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外面传来几声动物的哀嚎,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汪汪声。有情况!伍子心里一惊,赶紧找不知被放到何处的猎枪。杨山娃一激灵从地上坐起来,先伍子一步抓起旁边的猎枪冲出帐篷。

伍子翻开堆积的一起的包裹,终于翻出埋在底下的猎枪,交给韩笑雨一把,示意她不要动,他拿起另一把,学着杨山娃的样子冲出去。

简易的篱笆墙有一部分被损坏,杨山娃正守在左边小狗的窝棚旁边发呆,一只手紧紧扣住扳机,好像随时可能射击

。他守着狗窝发什么呆?伍子有些纳闷,不过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狗窝还在,狗已经没了。他潜意识里已经想到什么,仗着胆子向杨山娃靠过去。

果然,原本趴在窝里的小狗没了,地上只留下一滩被雨水稀释过的鲜血。尽管已经意识到会是这样,亲眼证实以后还是忍不住打个寒颤,我的妈呀,是什么东西把活生生一条狗吞掉?那声哀嚎,无疑就是这条狗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声音。

伍子刚才出来小解,明明看到两条狗都好好地。这么一会儿工夫,一只活生生的预警猎物就这么没了。难道周围埋伏着什么大型食肉动物?刚才小解时怎么没看到?两条狗为什么没有提前预警?除非……除非是突然袭击,一击致命。

想到这伍子差点瘫在地上,我的妈呀,自己出来小解时危险就在身边,如果它袭击的不是那条狗,而是他。恐怕他不会比那条狗多活哪怕半分钟。一泡尿,差点把性命尿没了,深山里的危险,远远在伍子的预想之上。更令人郁闷的是,他们甚至连危险的东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敌暗我明,那种摸不着头脑的恐惧才是最要命的。

四周没有任何动物的足迹,杂草和泥水很好的掩饰了一切,好像危险从天而降一般。地上的鲜血被雨水稀释成一抹淡红,大自然在用它自己的方式把一条生命消失的痕迹抹掉。杨山娃来回观察半天,表情越来越凝重,他用手指向一个方向:“危险就是从那里来的,又是从那里走的。”

他指的地方是一片齐膝深的草甸子,草丛个别地方有倒伏的痕迹,杨山娃认为那是动物踩踏的痕迹。草甸子尽头是浓密的竹林,他的意思是危险的东西重新潜回了竹林。伍子对他的判断持保留意见,草丛的倒伏可能是动物踩踏的,也可能是大风刮的,昨夜那场暴风雨的能量,绝对不比任何一个大型动物弱。

杨山娃后面的话彻底将伍子的怀疑推翻,如果是大风把草丛吹倒伏的,应该如同梳子梳理过一样,朝一个方向倒。这里的情况则不同,草丛杂乱无章的倒下去,仔细看会发现上面沾着泥点,风再大也不可能把泥水刮到草叶子上。这一下伍子彻底服了,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猎人,野外生存能力绝对不是他这个毛头小子能比的。

另外一只小狗拴在篱笆墙的另一端,伍子和杨山娃过去的时候,小狗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双狗眼空洞无神。狗不善于把心情表示出来,不过伍子还是在它脸上看到了绝对的恐惧,那是一种绝对接近死亡的恐惧

。动物对于死亡和危险的觉察远远高出人类,比如对地震的预感,在科学如此发达的今天,人类也不是各方面都高高在上,人对动物要有一种敬畏之心,不然的话人类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自我的满足和目空一切之中。

狗是杨山娃养的,自然比伍子更清楚这条狗现在的表情。猎人对待自己的狗,可不像阔太太们养哈巴狗,前者有一种心灵的沟通,后者只是解闷和摆阔。杨山娃抱起小狗朝帐篷走去,步履蹒跚,好像自家的孩子被人欺负一般。如果不是大雨封闭了山路,他直接抱着狗回家也说不定。

回头看看拴在帐篷后头的驴子,还好,这家伙老老实实卧在地上,悠闲的闭着双眼。驴子平安无事对三个人来说安慰不小,这可是回去的脚力。

伍子钻进帐篷里,浑身湿透,脱下长褂拧上面的水,杨山娃没有脱,抱着小狗愣神,好像他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韩笑雨从包里找出干燥的衣服,帮伍子换上,一股暖流传遍心里,有美女帮着穿衣,这是今天最值得欣慰的一件事了。韩笑雨在煤油炉上煮一小锅方便面,里面放一些干菜,这就是三个人的晚餐。杨山娃特意交代,多做一个人的饭,小狗也要在这吃。伍子心里清楚,即使是这么简单的饭食,他们最多能坚持十天,而且前提是一天两顿。

杨山娃执意要给小狗做上一份,伍子不好说什么,不过老这么下去的话,等于多出一个人吃饭。他们出发之前做了各种各样的准备,自认为万无一失,可还是遗漏了一点:那就是狗的吃饭问题,狗也是肉长的,也得吃饭,这一点倒忘了。看得出杨山娃对这狗太疼爱了,俨然成了他的半个儿子,如果狗能听懂人话的话,杨山娃可能会声情并茂的对狗说:有我杨山娃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冲杨山娃昨夜拼死安插避雷针的那股劲,伍子也不能驳他的面子,这老头儿,有一股倔劲,也有一副热心肠。

天渐渐黑下来,雨势越来越小,看样子不久就会停止。被大雨阻隔在窝里一天一夜的动物们,会在雨停住的第一时间出来觅食。一天一夜不吃东西,它们的肠胃肯定咕咕直叫,这个夜晚对三个人来说,注定十分难熬。最令伍子担心的还是第一只小狗的遇难,这是事情的结束还是刚刚开始的序幕?那个不知名的危险,吃完小狗以后心满意足的睡去,或许是最好的一个结局。最怕的是,危险不止一个,那条被吃掉的小狗成了一个信号,大批的危险物可能会接踵而至,这才是最要命的。

外面没有狗做警戒,帐篷遭受不明物袭击的可能性大增。看杨山娃对小狗那副动容的样子,伍子也不好意思把狗牵出去,可是狗不出去放哨,难道让人给狗放哨?

伍子正在犹豫,是不是跟杨山娃摊牌,狗再不出去放哨,他可就出去了

。这时候杨山娃抱着小狗走出帐篷,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伍子出去看时,一个新的狗窝已经搭好。就在帐篷的正对面,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照全帐篷的三面,剩下一面是陡峭的山坡,可以忽略不计。小狗在帐篷里暖和了这半天,吃了几口热饭,精神极大恢复,翘着尾巴冲杨山娃摇来摇去,好像在感谢主人的盛情招待。伍子恍然大悟,现在才明白杨山娃的良苦用心,他精心照顾小狗,并不是溺爱,而是让它把恐惧忘掉,更好的为他们守夜。猎人的高明,远不是伍子这种粗鲁的年轻人所能比的。

雨已经停止,不过天上的云层还在,看不见一颗星星。阵阵凉风吹过,冻得人发抖,虽然已是初夏,雨后的山里还是寒意浓浓。除了山风,四下里很安静,伍子把衣服使劲裹裹,钻进帐篷里。跟昨夜一样,杨山娃值前半夜,他值后半夜。

一整天都在昏睡,这时候根本没有睡意,伍子躺在包裹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潮湿的空气,外加半干不湿的衣服,浑身黏黏糊糊,说不出的难受。这时候要能洗个热水澡,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他赶紧把这种想法打掉,这么想下去很容易打消探宝的决心,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到这一步了,绝无回头之理。韩笑雨早已回到帐篷里层,不知道她睡着没有,一块小小的帆布隔断,阻止不了女性气息源源不断渗进外面,淡淡的香水味钻进我的鼻孔,霎时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袭遍全身。

在这种柔和的气息里,伍子迷迷糊糊入睡,人作为一种很理性的动物,有时候非常奇怪。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搭配在一起睡觉,原来也是这么容易就进入梦乡。伍子带来一只小闹钟,半夜一点会响铃,到时候他换杨山娃值班。

一阵惨烈的哀嚎把伍子从睡梦中惊醒,他一激灵从地上坐起来,潜意识里已经知道,声音是外面那条狗发出来的。帐篷里一片漆黑,摸着放在身边的手电筒,打开。杨山娃不再这里,他一骨碌身爬起来,一手握住猎枪,打算冲出去帮忙。撩门帘的时候,杨山娃刚好撩门帘冲进来,两人险些碰个对头。

“这里很危险,快走!”

伍子还没问他怎么回事,杨山娃首先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那是一种急切且不容置疑的语气。听他那语气,外面肯定布满了危险,能让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慌张成这样,足以说明外面的危险一场强烈。谢谢支持。有意见或建议请直接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