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之墙后面是军队驻扎的营区,还有城镇和集市,现在平民并没有撤离,因为毕竟叹息之墙遭到进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军营里现在所有士兵都在忙碌,有刚从阵地上扯下来休息的军团,有已经损失过半等待补充的部队,还有大量的后勤人员在奔波。

突然间有人敲响了老伊夫他们小队所在的营房大门,进来开口就问:“37步兵军团的?”来人一身血污,盔甲内侧的锁子甲凌乱不堪,长剑歪斜的挂在腰间显得狼狈不堪。

“对。”克里起身。屋子里克里小队的十几个士兵都愣愣的看着闯进来的士兵,不知道他这个时候过来是要做什么,毕竟根据消息,他们是明天凌晨才上城墙。

“不好意思,我是25步兵军团的,我们伤兵太多!医院的人手不够了,几位大哥能不能去帮个忙。”来人有事相求,话语很是客气,看得出来前线打得非常激烈。

克里没有自作主张,甚至连身子都没有站起来,缓缓的转头看向了坐在里侧的老伊夫。

“去吧,能活着下来都不容易,我们还有一晚上可以休息,现在干点活累不死。”老伊夫起身说道:“队长,留一半人看装备和东西,去的人把装备放营房里吧,带着盔甲救人不方便。”

“谢,谢谢。”25步兵军团的人看来走了不少营房了,很可能是被一路拒绝过来的,眼里有些湿润,冲着克里和老伊夫等人鞠了一躬。

不一会,克里和老伊夫等人就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战地医院,除了老伊夫,其他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一个担架被急匆匆抬过了几个人的面前,上面的士兵满脸是血,半个身子的盔甲已经变形,支出了不少白森森的骨头,他没有出身,因为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带着内脏的碎块和血沫。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老伊夫等人,似乎带着不甘和痛苦。

不远处,轻伤员被丢在空地上,被一个大妈照顾着,惨叫声不绝于耳,缺胳膊少腿的士兵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几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士兵在帮忙照看着他们的战友。

“先生们!你们是哪支部队的?盔甲呢?”一个锁子甲外面罩着白色布衫的军医官走了过来,皱着眉头。他的白色罩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半,看上去湿答答的让人非常恶心。

克里立正敬礼,回答道:“报告长官,我们是37步兵军团的士兵,听说您这里需要人手,是过来帮忙的。”

那军医官听到克里的回答,脸色立刻就和蔼了起来:“愿意自愿来帮忙的士兵太少了,感谢你们能为自己的同胞努力,到西蒙尔那里领几副担架,帮忙把前线运下来的伤病送过来,谢谢了。”

“好的长官!”克里立正敬礼,那军医官非常郑重的立正回了一个军礼。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克里和老伊夫找到了西蒙尔军需官,在那里领了几副担架,带着小队的人帮着抬起伤兵来。

老伊夫不怎么说话,只是从血肉模糊的前线伤兵堆放点寻找着还能救治的士兵,克里拖着担架在他后面跟着脚下一步一步踩着的,是早已经冰凉的尸体。

猛然间,一个手抓住了克里的脚踝,让正呆滞着的克里哆嗦了一下,低头一看,一个士兵吐着鲜血,用不清楚的声音哀求着:“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伊夫!这有个活人。”克里慌忙叫走在前面的老伊夫,老伊夫头都没回,继续向前走,不过却回答了克里的话:“不是每个活人都能救的。”

克里低头仔细的看了一下抓着他脚踝的士兵,他的盆骨往下已经没有了,只有上半身拖着肠子和内脏爬行到了这里,看起来真的没救了。

狠下心,甩开了抓着自己脚腕的手,克里蹒跚着向前走去,追上了老伊夫,两个人找到了一个肩膀和肋部中箭的士兵,把这个幸运的家伙放到了担架上。

他们这边将伤员放上担架的过程中,躺在不远处的满身是血的伤兵发出了一阵哀嚎:“救命啊!救救我吧!妈妈!看在神的份上!带我离开这里!我盔甲里有金币!带我走!”不顾远处一片哀求之声,原路向着医院方向返回。

回去的路上,克里看见了刚才抓住他脚踝的半截躯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下的血迹已经凝在泥土里,眼睛里绝望的哀伤让克里突然想哭泣。

回到医院,两个医护兵来到了克里抬的担架前,示意克里和老伊夫放在地上,然后不等伤员有什么反应,一手抓着伤员身上插着的箭,一手按着伤口附近,一用力就拔了出来。

“啊!”伤兵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顿时血流如注,溅了克里一脸。那医护兵看也没看伤兵一眼,盯着克里说道:“帮忙用手指头把窟窿堵住!等那边两个负责缠绷带的人过来,你就可以走了。胳膊上的箭支不致命,先放着吧。”

“你们怎么能这么粗暴的对待伤员呢?”克里皱着眉头看着医护兵质问道,他可不想受伤之后被抬到这里来挨这么一下。

“先生!我已经2天没睡了,处理了三千多个伤员!如果每一个我都按照程序来,我每天只能救20个!”那医护兵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不再理会克里,走向远处另一个担架。

老伊夫看着目瞪口呆的克里,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了吧?这就是战争!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担架上的士兵疼的直抽气,大声的呻吟着,看着老伊夫和把大拇指插进不断流血的伤口里的克里,结巴着说道:“谢……谢谢。”

傍晚的时候,老伊夫和克里等人回到的自己的营房,明天凌晨,他们就要登上叹息之墙的城头,面对兽人帝国猛烈的进攻,体验那可怕的地狱般的战争了。

每一个人都在祈祷,祈祷他们能够在明天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