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凉风习习,畔之侧坐在软榻上,点着灯看杂史,红袖墨香流光三人都被打发了下去,她夜晚经常喜欢一人呆着,红袖她们也习惯了,烛光摇曳窗户无声的开了,畔之吓了一跳,抬头看去便见那窗户被风吹的咯吱作响,面前几步之遥处却站着一人,太惊悚了。

“离王原来还有吓人的癖好啊。”畔之放下了手中的卷册,眯着眼细细打量着他,一袭白衣上沾染了少许寒气,墨发轻挽又多了几分随意的肆然,他缓步走近,那强大的气场压的人透不过气来,他在她身边坐下,掀开那暖裘查看起她的伤势来,额,他们有熟到这种地步么?

“还好,伤口在慢慢愈合,修养个七八天便可下床,你身子却还有些弱,云墨帮你配了方子,这些药得煎的喝了。”

他将手中的药包丢在了一旁的桌上,然后又十分自然的搂着她的腰,选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紧挨着她,畔之被他这种自来熟吓了一跳,挑眉看他冷声道:“离王,你这样置我清白于何地?能将你手放开么?”

夏景容一手搂她的蛮腰,一手勾上她的下巴,眼微眯似流光划过,他那妖异的脸近在咫尺,像是蛊惑人心似的,畔之的小心肝不争气的跳了起来,反手捏住了他的手掌,十分尴尬道:“我找你来真有事,诶,你能离远些吗?我好几天没洗澡了,你不嫌弃么?”

“你身上很香,应该不久之前就洗了,当然,若你还想再洗,本王不介意代劳。”指腹摩挲着她光洁的下巴,一点一点,这技术还是他从她这里学来的,只是当初她是站在求值与治疗的学术态度,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而这人,啧啧...他眼底兴味的炽热,就像是要将她吞了似的!

畔之忙一把拉下他的手,死死的压着不让他乱动,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义正言辞道:“我是真有事,我问你,皇上是否想对郭家下手?”

夏景容眼一冷,反手握着她的手揉捏了起来,十指相扣看起来好像有种宿命感,怎么都挣脱不了,就像她现在被他禁锢在怀中,连动都不能动,在某方面,这人的独占欲与控制欲实在可怕。

“郭三少跟你说的?”一提到这名字便似有股冷风吹过,畔之缩了缩肩膀,低声道:“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皇兄对郭家是起了几分防备,毕竟郭家手握着二十万兵马,不过皇兄也并不打算对郭家下手,只要郭家安分守己,对皇兄忠心,自然不必担心。”

他的话有几分也有几分假,畔之也不指望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下意识觉得郭家果然是危险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况且还有二皇子之事,君心难测,郭律斜的担心不无道理,郭家得想好退路才是。

夏景容看她低垂着头心不在焉的摸样,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姓顾,不姓郭,所以就算以后郭家有什么事,绝不会牵扯到你。”

畔之闻言,直接拿眼瞪他,冷哼一声嘲讽似的道:“我是姓顾没错,不过我身上也留着郭家一半的血,顾家人情淡漠,我从未将那些人放在眼底,但郭家人不一样,倘若你们这些皇室之人真要对郭家动什么心思,那么,你就该离我远些,否则...我可不担保,会不会因迁怒做出什么事来。”

她的态度甚是尖锐,纵然之前对夏景容称不上什么温柔,却也不至于这么针锋相对,毕竟对他也是存了几分心思在的,否则也不至于对他这么不设防,夏景容也清楚这点,对她甚是纵容,也将她放在了心尖尖上,她这几句话让他不舒服了起来。

“顾畔之,郭家对你就这么重要?”他用的是‘我’,情绪已然十分冷凝,畔之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往里面挪了一点,警惕似的看着他,回应道:“是。”

“比本王还重要?”

“.....”这有可比性么?畔之嗯哼了一声,反声问:“两者之间有关系么?你...又不是我夫君,虽说你晚上登堂入室,甚至对我进行某种程度上的非礼,但总而言之,初步定义你我的关系为互有好感而已,当然鉴于,你曾救过我多次,我算是欠了你。”

这话说的十分理智而无情,让人听了也有些不舒服,夏景容皱眉,对于她的态度有些不解,在他的认知上,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不是他的人还是谁的?

“夏景容,我可能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不是说,这种肢体接触之后,我就会认定你是我的良人,而是在我确定,你我是适合在一起,并未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我愿意嫁你为妻,你明白吗?”

这是她的爱情观,因为太过理智所以才看的通透,并不是顾忌什么,喜欢是一种感觉,她享受这种感觉带来的愉悦感,却并不相信这种感觉的纯粹,不过,她确实欠着他的,所以才容忍他如此。

夏景容面露沉吟之色,那握着她如软玉一般的手,力度大了一些,半响之后才沉声道:“看来本王在你心底竟如此轻微。”

额...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人,她这么直白,在一定程度上会打击他的男性自尊,畔之又往后缩了缩,一手抵在他的胸口处,尽量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夏景容突然泄愤似的倾身上前,反将她压于一旁矮桌上,这种姿势,实在暧昧的很,他双眸含火,幽深瞳孔中的炽热烧灼的她面色立即红透,那一句轻喃似嗔似怒,畔之不服气的辩驳道:“哼,你们王室都没什么好人,精于算计的很,我可玩不过你们。”

夏景容的眼色落在了她的红唇上,烛光下,那唇柔软的像花瓣,弧度甚是动人,他轻佻的用指腹摩挲着,力道轻微却透着别的意味,畔之被他的举动惊的起了鸡皮疙瘩,又因反被压在那矮桌上,膈的生疼,偏过脸去,口中嘶了一声,夏景容察觉有异,又换了个姿势,一手搂着她的腰让其倒入怀中!

“诶,你别得寸进尺啊,放开我!”畔之羞红了脸,她的清白啊早就毁在这混蛋手中了,偏偏还一副她占尽便宜的摸样,以前那傲娇厌恶的离王殿下多可爱,就连摸个小手都得忍受着,受伤之时,入一丈之内者,直接杀!那时候的他,多霸气侧漏,现在呢?

一见面就搂抱也就算了,还以调戏为乐趣,时不时的压倒她,她还是黄花闺女的好吧,要被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有什么闲言碎语呢。

“还真是没良心,本王帮了你这么多次,就因郭家之事,你就要与我划清界限?”

他脸贴的极近,四目相对,声音轻柔之极,畔之紧张小脚趾都蜷缩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他,这种距离之下,越发觉得这人是妖孽,论皮相,至今为止,无一人能及的上他,而当这么一人,存了私心要诱惑的时候,那抵挡那是得多难?

“这...那个...”畔之难得语塞了,说起来好像是她有些无理了些,只是一想到这关乎着郭氏一家的性命,心火就止不住的上冒,她甚少有归属感,所以,郭家若真的出事,她就算费尽心机用尽手段,也要护着!

“皇兄并未昏庸之人,对郭家就算有戒心也不会轻易下手,不过,旁人就说不准了,这一次西晋挑衅是有备而来,那苏凉阶之心计也不可小觑,还有东紫与北岐在旁虎视眈眈,所以此次胜败难料。”

他并不避讳的告诉她这些,算是让她心底有个底,也好过她这般不安,甚至迁怒到他,这女人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就喜欢对他张牙舞爪,偏偏他就对她没什么脾气,又纵容的很,无奈啊...

畔之脸色微怔沉吟着,夏景容眯着眼,手指从嘴唇处划过颈部,这细致肌肤柔腻的很,他向来讨厌女人身上那呛鼻的熏香,她身上没有,只有淡淡的雅香,要凑的近些才闻的出来。

当他的手抚上她领口之时,只听得啪的一声,手背红了...夏景容眯眼,那幽深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脸,几分艳骨几分清冷,精致而不施脂粉的五官,因眼底的那一抹羞涩而荡漾出不一般的春情来,两颊之处染着桃红,面上却又装作风淡云轻似的道:“有蚊子...”

这样的天哪来的蚊子?夏景容盯着她看了几秒,畔之觉得冷气从脊梁骨冒出,浑身打了个寒颤,又见他脸要贴了过来,情急之下便开口说了一句:“我昨晚去见夏辰煦了。”

终于,他的身子僵住了,周身的冷气更重了些,他咬牙切齿似的开口,冷声道:“是么?”

“原来我小时候和他曾一起在冷宫呆过,算的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诶?”这有心炫耀的姿态有是闹哪样?这拉的一手仇恨啊,眼前的男人,呲了一口的银牙,笑的风云变色,一字一句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