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声声,寒风萧瑟,黑云压城城欲摧,夏景容临于城墙之上,看着城外几里之外的安营扎寨的敌军,心口的气血不断上涌,用锦帕捂着嘴角,上面似开了一朵艳丽的红花,夏景容不动声色将之又塞到袖口中,不想让旁人看到他的异常,那守城的将领宋霖上前来,恭声禀告道:“王爷,已按照你的吩咐,准备夜袭。”

“很好,这次不必硬拼,只需烧光他们的粮草既可,天寒地冻,若无粮草,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观这天色怕是要下大雪了,兵中衣物尚够?”

“回禀王爷,以往准备过冬的衣物是够的,只是....如今有十多万的兵马,便有些不够了,那物资一拖再拖,只怕是不够的。”

说到这,宋霖一脸的愤懑之色,不过这也是,想他们在前线保家卫国,朝中却连这基本的物资需求都跟不上,甚至就连增援都远在上百里之遥,若非这离王率兵而来,只怕他早就失守,毕竟若不是当初离王留下的那几万黑骑军,就凭着他这几万守城兵,不过是任人鱼肉罢了。

只是纵然如此,兵力上依旧悬殊如此,上一次大战,已有许多士兵受伤,天又冷,若是再下雪,想必这又是一番苦战,到时候就怕不是战死,也是冻死了!

夏景容眉头紧锁着,看这天色,只怕这雪甚大,敌军远征,增援必是不及,故此,这一夜的夜袭只胜不许败了!

夜已深,天色黑的压的人透不过气来,那雪就这么飘飘然的下了,风冷飕飕的灌,守卫的将士冷的不行了,昏昏沉沉,就连那平日的警惕之心也少了不少,数十条黑影瞄身子慢慢摸了过来,放着粮草的军营外守卫甚是森严,却见那几个黑影就跟鬼魅似的,潜身于黑暗之间,手持着匕首慢慢靠近,而一旦出手便朝着颈脖处划过,杀人,放血,下手干净利索!

而一旦得了手,便忙将准备好的火油浇上去,并立即点上了火,一时之间,火光四起,这偌大的粮草营便烧了起来,因被浇了火油,这火烧的甚旺,就连这鹅毛般的大雪也盖不住,火烟朝天窜去,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这数十人见已得到便欲撤退,只是这边的动静已惊醒了那些东紫国士兵,就算是想离开却也离不了,纵然皆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奈何深入敌穴之中,想抽身已是万般难了。

消息传到夏景容耳里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那派去的数十位黑骑兵已被斩首高高的挂在敌方的旌旗之上,夏景容得到这一消息之时,有些许的失神,那曾经是他的部下,甚至因为受他连累而不能回朝,只得屈居在这,如今竟落的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甚至就连安葬也不能!

“传令下去,加紧戒备,以防敌军偷袭!还有这几日养精蓄锐,恐不久之后会有一场硬战要打!”

“是!”

宋霖领命,对他下的任何命令都不会有任何质疑,此时,天边已有一丝亮,外面鹅毛大雪正飘着,那针尖般的疼痛蔓延了全身,但他似乎已习惯,只是下意识的又将嘴角的血抹去,他现在还不能倒,就算是死,也只有死在战场之中,这似乎是他的宿命,至少在他死之前,平息一场战争,至于畔之....

今生或许无缘的得见了吧....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天这么冷,竟穿的这么单薄,你对自个的身子竟是一点也不顾了吗?”

风语口中念叨着埋怨的话,手中拿着一件披风给他披上,又听的他咳嗽了几声,眉头皱的更深,果然已经到了这地步了,他的眼很亮,似在燃烧着他仅有的余辉,上一次大战中,他并未出战,只是下一战,他还能避的了吗?

“你派人烧了他们的粮草,如今又降了大雪,只怕不久他们会不管不顾疯狂攻城,到时这靖城只怕要危险了。”风语冷静分析道,她随夏景容而来,一是为了他身子,二则是自有她的打算,那事...她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偌大的军中想要寻个与他八字相符之人并不算难,而战场之中死一个人也是极为常见的事,这说来是极损阴德之事,只是...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死在她手中的人还少吗?

若是有什么报应,只管报应在她身上便是了,‘夏景容’会死,会轰轰烈烈的死去,只是,她的师兄会重生,到时候,再无一人一事可禁锢于他了!

玄辕帝子丑年,东紫国三十万大军压境,离王夏景容领兵抗击,于大雪之中征战三日三夜之久,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之下,砍下敌军主帅吴用的人头,使其溃败而逃,退兵十里,后又僵持数日,终因将领身亡,粮草不济大雪压境,战士死伤众多之后,终选择撤退,此一战以南朝国全胜而告终,只是离王夏景容却因伤重,弥留几日之后终撒手人寰,举国同哀。

这一战,注定会被记录进史册之中,而夏景容这个名字也是最后出现在史书之中,再无迹可寻,玄辕帝派人将离王遗体运回,且以最尊贵礼仪厚葬,并赐以忠王之封号,受万民敬仰膜拜。

而远在东紫国摄政王府中的畔之对此事一无所知,原本正安静沉睡的她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心悸,且这种疼痛持续许久,终引得胎气大动,连羊水都破了,这是要早产的迹象了!

彼时,那楼浮沉还在皇宫处理政务,幸好王府内早有太医稳婆候着,也不至于太慌乱失措,只是她那身溃败不成样子,到临盆之时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没过多久便昏了过去,孩子与大人都危险之极,青城不顾男女之别闯入进去,却也是慌乱之极。

“小姐昏过去,快掐她人中,一定要让她醒过来,否则孩子生不下来,她也会危险!”

那稳婆极是有经验,毕竟这分娩之事对女子而言是一死关,一不小心一尸两命了,青城听言,忙掐她人中,又为她输了些许真气,畔之总算是醒过来,青城死死的拉着她的手,颤声道:“畔之,这是你孩子,你一定不要放弃。”

畔之神智还没恢复清明,疼痛感一阵阵袭来,她哭着叫着,那叫声尖细,慢慢的又轻了下去,人又有昏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