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还能从窗子那看到外面的灯火,橘黄色的灯远远看去,暖人心的很,畔之喝着汤,那是风语煮的,放了些保胎药材,味道并不好闻,也不好喝,只是在她老人家的鄙视下,只得捏着鼻子慢慢喝下。

不过喝干净之后,青城便会将那酸梅子给递上来,她那牙被蛀的根本吃不了甜的,便只能用这酸妹子代替,孕妇的生涯太苦啊....

外面冷风在吹着,风语要去关窗,畔之轻声阻止:“开着吧,屋子里难闻的很,况且之前一直在马车上,我也想看看风景。”

虽已入夜,冷月却是高挂,单看着心底便涌起淡淡的愁思,人如浮萍,也不知之后会吹向何处,风语知她心之所系,也不知该说什么,青城更是闷葫芦,一般不开口。

“怎么都不说话?说起来之前红袖做的小儿衣裳还放在那没带呢,真是可惜。”

畔之嘴里念叨着,只顾挑些家常话来说,风语便忙接腔说:“小娃娃的衣物就不用你费心了,时日还早呢,大不了,到时候,我也帮忙嘛。”

虽说她那手摆弄起金针甚为流畅,穿针引线什么的...却真的是...惨不忍睹。

对于她这心意,只得先心领了,气氛甚暖,本还想说着什么,那门却被轻推开来,抬头看去,便见夏辰煦坐在轮椅上,缓步进来,一时之间,气氛僵凝了起来,风语一脸凶巴巴的样子,没好气的说:“你来干什么!”

夏辰煦没理会她,对于畔之之外的人,一般情况下,他都会选择忽略,眼神淡淡的从青城风语两人面上扫过,冷声道:“是需要我下人将你们请出去,还是你们自己走出去?”

一来,就如此不容置喙的语气,实在让人心生闷气,风语冷哼一声,小指头上的红丝浅现,思虑着将这人弄成傀儡的几率有多高?而青城则已握紧了他的刀,等待着随时抽刀!

战况这一触即发,夏辰煦身后那几个人也已亮出了兵器,都是高手自是不必说了,夏辰煦的手指摩挲在轮椅的把手上,这上面的机关已被改良,暴雨梨花针的威力提高一倍不止,纵使青城,也未必有把握毫发无伤。

“靠,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想让我们出去?切,那要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风语早就看他不爽了,这会正手痒痒,正好打一架!夏辰煦眼色微冷,对这两人的死活,他并不在乎,不过是碍眼的人而已。

“慢着。”

关键时刻,畔之开口了,没办法,要再不说话,真打起来了,是她这边吃亏好吧,人家以众敌寡呢,况且她对夏辰煦颇为了解,那眼神....啧啧,完全是要下狠手的意思。

“他只是过来说说话,不碍事的。”

那原本杀气四溢的气氛有些微的缓解,青城与风语两人交换了眼神,动作有些迟疑,不管如何,总觉得若留下畔之与这人独处,都很危险!

“没事的。”畔之安抚性的宽慰,就她这样的,人家也不好意思下手不是?风语青城两人没再僵持,出去之前风语撂下这么一句话:“畔之,我们就在外面啊,要有什么事,你大叫就是了。”

畔之默了,听起来好像她会被怎样似的,终于是安静了,夏辰煦渐身靠近,气势压迫甚强,眼神稍微炙热了些,幸好畔之是个厚脸皮的,被这么盯着,也很淡定。

“之之,抱歉,是我强求你跟我走的,难受吗?”

语气真挚,神色体贴又温和,除了眼神不复曾经的纯白,夹杂了些许杂质,畔之暗自叹气,这人在她面前向来是这样,就算她想冷面相对也冷不起来,但终究是淡了,那埋在‘顾畔之’心底的那份念想已淡了。

“好了很多,没什么大碍。”

语气不重不淡,从她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没有愤怒,没有埋怨,对他,也只像许久不见的朋友,只是这疏离却依旧明显。

“明日再在这休息一日吧。”他如此道,舍不得她受累。

“不必,反正还是要走的,白日赶路,带好干粮,晚上投宿客栈就好,跟景容分离太久了,我有点担心他。”

毫不忌讳的提到了夏景容,且并不隐瞒的提到了她的牵挂,这是对他的刺激,她似乎很懂得如何轻描淡写的伤害他!

夏辰煦不接过那话茬,沉默了半响,眼色落在了她的腹部,轻声道:“你身子不好,要多休息,宫内有极擅长孕事的太医,许久之前,我就让人将我们之前呆的冷殿翻修了一遍,如今成了后宫内最奢华的宫殿呢,你就住在那好不好?”

说起这个,他的眼很亮,那个少时的冷宫,冰冷却又充满回忆,他曾设想过她住在那的场景,若是下朝便能看见她的欢颜,那该多美好?

“我不会入宫的,你该知道,曾经的离王妃却入住后宫,这算什么话?夏景容在哪,我便在哪,你知他时日不多,无论如何,我总该一直陪着他的。”

她的语气如此笃定,笃定到让夏辰煦有些失了寻常的冷静,他以为是他掌控了全局,可是,她跟他回去,难道不是跟他一起吗?

“辰煦,事情可以控制,但人心不行,不管他如何,我总是要与他在一起的,大不了一家三口赴黄泉便是了。”

她如此的轻描淡写,倒叫人有些把握不定她的心思了,是真的起了死意?那他手中握的棋子还有何用处!

“我已废了他的武功,他已成了废人了,之前又毒发过几次,太医已断定,他活不过三个月!”

气愤之下,终于吐露了夏景容的现状,畔之怔怔的看着他,似乎在消化他刚刚说的话,他说....他活不过三个月了吗?

明明之前分开的时候还好的,明明....两人还有一年的时间,畔之浑身僵硬,就连脚趾间都泛着寒意,脸色苍白如纸,紧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却突然发狂似的抽出身下的枕头朝他打去,厉声叫道:“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她力气也不大,那枕头又是软的,抽打的也没什么痛意,可这是她受首次爆**绪,就连夏辰煦都被打懵了,就这么不躲不避的让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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