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差不多结束了,喵的,这个月只有二十八天啊。也就是说,下个月交稿的时间少了整整三天,呜呼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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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清响,大桶冷水当头倒下,沿着这具刚健雄美的躯体一路流淌落地。棱角分明的肌肉随之起伏贲张,显示出内里蕴藏的无穷精力。上身赤/裸,只穿了条犊鼻短裤的小王爷杨昭长长吐出口大气,自觉满身疲惫尽被这桶井水冲得无影无踪,精神亦为之大振。抬头仰望天际,但见东方正有轮旭日冉冉上升。那灿烂金光千条万道地洒下,给这座已经饱历战乱的南郑城,披上了一件辉煌华丽得无以复加的外衣。

另一个全新的晨曦,带来全新的空气。那空气中再无血腥,只有茶香油香。耳边听到的亦非铁马金戈,而是城中百姓们为了各自生计而制造的阵阵喧哗。尽管身处汉中府府衙内而难以亲眼目睹,然而因为所住的这个小跨院是位于府衙的最外围,距离外街不过只有一墙之隔罢了。故此纵使以耳代目,那喧嚣繁华却又充满人情味的景象,却依旧历历如在目前。

这是朝廷平叛大军进驻南郑城的第七日。尽管战争所带来的阴影与创伤仍旧存在,但中国的老百姓,从来就都是最擅长于适应环境的。无论如何,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而且看起来短期间也不会再爆发。但日子却是不管怎么样都还得继续过下去的。所以,在经过最初的人心惶惶与动荡不安之后,这座城市正以稳定而快速的步伐,逐渐恢复到战争未曾出现以前的日常状态中去。

杨昭听着那声音,舒心地又吐了口气,嘴角边也不自禁地流露出笑容。说起来,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怀念唐十三了。虽说这名古怪诡异的敌人,苦心策划了“探囊”行动意图置自己于死地。不过他这次行动,却直接打破了战场上的僵局,并最终使得朝廷军队以全胜姿态进驻南郑,避免了“决汉水以淹南郑”的最坏结果,使城中二十万军民得以幸存。从这个角度而言,说怀念或许还不足以形容杨昭对唐十三的感觉,只有“感激”和“欢迎”才勉强算得上合适——就如同后世的PLA在那三年大战期间感激与欢迎那位姓蒋的运输大队长一样。

“如果唐十三确实还没有死的话,那就太好了。”又提起一大桶井水并且从自己头顶倒下去的杨昭,边享受着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觉,边在心里产生了如此一个略显荒谬的念头。攻下南郑,只意味着已经将杨秀势力扫出汉中的范围以及大兴不再受到威胁。但要让这场战争完全平息,还必须继续挥军入蜀。从这里一路向南,硬仗还有的是机会去打。如果唐十三确实没有死,并且继续策划出相同水准计划的话,那么杨昭确实很欢迎他继续这样做下去。

当然,这种想法很大程度上而言只能归纳于“妄想”的范围。俗话说得得好,吃一亏长一智。即使是头猪,吃过这么大的亏之后也应该学得比较聪明一点了。更何况唐十三绝对不是猪,而是把老虎、狐狸、猎鹰、以及毒蛇这些东西都统统切碎了然后再混合起来用力搅拌所产生的一头怪物。假如他确实没有死,假如他确实会卷土重来,那么重临之际,毫无疑问这个人必定会变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可怕。

唐十三本身已经足够可怕。事实上,他是杨昭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所见过最可怕的一个人。单论武功,或许他还不及杨昭的师父摩诃叶,更不及那个疯疯癫癫的九千岁。然而在这两者面前,杨昭从来不觉得可怕。反正前者绝对不会为自己造成威胁,而后者?顶多也就是会杀掉自己而已。对于理论上而言其实已经死过一次,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离开本来属于自己的世界,终于穿越整整一千四百年岁月重新降临于大隋天下的杨昭来讲,死亡并不是他最畏惧的东西。

但是唐十三?当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杨昭发现“可怕”这两个字时时刻刻都在缠绕着自己的内心。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为什么而觉得可怕。这是一种最单纯的直觉,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可是往往也会准确得不可思议。在南郑城外第一次见面时,杨昭之所以不惜以命搏命也要和唐十三拼个同归于尽,这份“可怕”的感觉,不能不说是占有极重要分量的。

直到现在这一刻为止,在先后将唐十三杀死过三次以后,这份“可怕”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半分,反而更越来越浓了。不过,“感觉可怕”与“畏惧”是分别属于两个范畴的事。假如唐十三再度出现的话,杨昭知道,自己仍然有自信并且有能力,更不介意将唐十三再多杀几次。甚至,他也做好了再拼一次同归于尽的准备。

当然,这是指最坏的情况。毕竟只要还没有到万不得已的关头,杨昭还是很珍惜生命的。毕竟,现在之所以能够从之前必死境况中挣扎出来,是依靠了暗黑冰火七重天。这套古怪得超脱了普通意义上武学范畴的功法,能够令人连续从生关死劫中超脱七次。也就是说,只要每次都能顺利突破,那么就等于多了七条命。问题是杨昭手上的秘籍,只有前三重天的心法。而由于那道巨大的黑色剑气威力远远超乎想象,从正面将其全部承受下来之后,杨昭竟必须接连突破第二和第三重天,才能让身体完全痊愈。所以假如真的再来一次,那么杨昭可没办法再次死里逃生了。

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发生这种最糟糕的情况。而根据目前形势判断,需要再拼个同归于尽的机会率,也低于百分之二十以下。这让杨昭非常欣慰。于是他又提起一大桶井水倒在自己身上,尽情地享受着那种痛快的舒畅。

太阳在天上越爬越高,带来的热力也越来越强了。围墙外传来的声音则更是越来越热闹。感受着这个时代最真实也最平凡的声音,杨昭就觉得自己穿越来这个世界以后所经历的一切流血与拼命,都是值得的。当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经只把这一切都当成是游戏——又或者虽然明知不是游戏,但却拒绝接受事实。哪怕流血是真的,拼命也是真的,但自己的心却始终属于“局外人”。

打破这份“局外人”的心态,是在凌云山下的黑暗地道中和梵清惠相濡以沫那段日子。从那时候开始,杨昭开始意识到自己并非处于一个虚构的世界之中——或者这个世界确实只是虚构,但生活在其中人们,包括自己,包括梵清惠、明月、杨坚、杨广、萧氏、摩诃叶,还有那许许多多的名字们,他们全部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而且除了后世那一千四百多年的见识以外,和自己在任何方面都没有区别的真实存在。而在面对过九千岁之后,那生死关头的觉悟,更将妨碍两个灵魂完全融合的最后一个障碍也彻底打成粉碎。

从那时侯开始,杨昭就开始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义?我可以做什么?

其实不仅是他自己,任何时代的任何人,都会在不同程度上对这个问题进行思考。古今中外,它曾经难倒了无数哲人。而杨昭考虑的结果绝对不是这个问题的终极答案,但却是最适合自己的答案。

那答案只有两个字:守护。

守护自己,守护自己珍爱的人,守护关怀自己的人,守护那些因为自己的过错而遭受伤害的人,守护这个在历史上辉煌灿烂,却突然衰败得直教人触目惊心的大时代。从最低微的目标做起,一点点努力去做。或许最终能够把“历史”扭转,也或许不能。但不管最后是成功抑或失败,只要自己竭尽全力地努力过了。便再没有任何遗憾,也不枉在这个世界上走过一遭吧。。

杨昭满足地叹了口长气,将这些对于目前来讲,还显得太过遥远。打好这场眼前仗,将黄帝龙骨放回它原来应该在的位置上,这两个目标才是自己应该最优先考虑的目标。所以他把木桶放回到水井旁边,转身往屋子里面走。早已等候在旁的亲兵欧阳四,把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地走上前来,手上拿着毛巾以及替换的衣服。杨昭向他笑笑,接过毛巾边走边把身上的水擦干净。随口道:“哦,今天也是你啊。”

欧阳四赔笑道:“没办法,谁叫小的既练不成武又不会打仗,顶多也就只会替大将军料理杂事呢。”

“可不只是料理杂事吧?”杨昭笑了笑,边走边对这个说话中带了明显南方口音的小个子亲兵道:“其实你资质也不差。假如有心机练武,成就不会低过羊三和祁七的。”

“大将军,您就饶了小的吧。”欧阳四愁眉苦脸道:“您让小的们练的那还能叫武功吗?那根本是自杀啊。小的虽然没用,可还想多活几十年才死呢。”

“没那么严重。”杨昭哑然失笑。眼前这个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亲兵,虽说看起来有些油滑。可是他就有能力让再沉重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轻松起来。尤其在料理各种杂务方面,绝对堪与后世的一流专业管家相媲美,绝对不是什么没有用的小人物。杨昭随手把毛巾扔还给他,接过那件淡蓝色长袍披上,道:“冰火七重天,这是非常厉害的武功。练成后甚至一个人就能同时和宇文大总管还有唐国公打成平手。折大、曹二、阿鲁五和萧六都练了,你怕什么。”

身边高手缺乏,以至于遇上什么敌人都必须自己亲自出手,是杨昭目前感到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但所谓高手难求。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所以杨昭就把目光放在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这七名亲兵——折大、曹二、羊三、欧阳四、阿鲁五、萧六、祁七——之上,决心至少也把他们培养成不逊色于宇文述那四大家将的水平。易经玄鉴是玄门王道武学,非十多年培养积累不能得大成。无字真经乾阳篇又太过高深,不是他们能理解并且练得来的。相对之下,冰火七重天就是最好的选择了。